狰狞的大蛇蛇首张开着满是獠牙的大嘴,空洞的眼神里,紫色的雷灵划过,宛如复苏的眸光。
靠近那山峦般起伏的骸骨旁,野草茂密的山坡上,人群远远地环绕。
开阔的山坡,草叶起伏,仿佛此刻唯有出战的岩藏光造和鹫津两人立于天地间,望着彼此。
此外再无他物。
天高海阔,风声奏响。
已经报上了姓名和流派。
剩下的只是行礼,分开,位于两端,将手放在刀鞘,将剑柄握于手中,微微如虎豹躬身。
气势开始碰撞。
甲胄之上,海风带起冰冷的涩味。
两人的武器都是那幕府制式,以千锤百炼的“玉钢”制成的“天目影打刀”。
一声布帛撕裂般的声响。
那是风被斩开的声音。
岩藏流“天狗抄”秘剑之奥义,是极致的快,在快中追求变化,追求斩落具有神速,在天空而行的影向天狗。
刹那突进,岩藏光造已经来到了鹫津面前,一刀横过,居合斩!
鹫津耳朵微动,他的刀,一剑撩起,就像恶鬼探出了獠牙,咬住了风。
那碰撞带起金铁的交鸣,那脚步的移动,带起了道道残影。
流派的奥义,身、心和技的磨炼在碰撞中展现而出。
心流的宗主涉川,站在山巅,俯瞰下方。
“岩藏流的剑,虽然快,但……心流的奥义,绝不逊色。”
他是对着绯木村来观战的青年、孩子、护卫队述说,这些人都是绯木村和他武道流派的种子。
“以心流幻想出至冬国来的异人武士,那拿着火铳的存在,从一人到十人,到二十人……以锻炼剑技的步伐,避开交织而来的火网,那飞翔的子弹。”
“极致者,可以剑劈开子弹,以剑突进其身前,抹其咽喉。”
“冷兵之技,绝不是落后于元素武器的技巧。”
“射出子弹的机关机械造物,射出子弹的武士,不过如此。”
“能做到这一步,自然就可对抗岩藏流宗主的剑。”
绯木村的居民听着涉川的话,面面相觑。
子弹,那个速度是何等可怕。
世上或许有武士可以达到,但他们这些人真可以锻炼到那个程度吗?
“心流中,还有一种最强大的生物,雷晶蝶。”涉川负着手,面色凝重。
“雷晶蝶?”长次疑惑,虽然雷晶蝶确实非常非常难抓,你还没接近,它就飞走了,但雷晶蝶怎么也不该是世上最强大的生物吧?
“是的,雷晶蝶。岩藏流前代的永胤,也就是这代光胤的父亲,曾经借由老身的‘心流’,尝试挑战有人类体型的雷晶蝶,但就连十秒也没能撑下去。”涉川满是感慨,“无法捕捉,无法击中,被瞬间如雷霆般打灭。”
“也就是心流比岩藏流厉害?妈妈,我要报名心流!”有小孩子大声喊道。
涉川嘴角带起微笑。
好在,岩藏流的一行人,一副野伏众装扮,被绯木村的居民嫌弃,站在另外一个山体,否则,一定要和涉川说道说道。
我们再开一个比试的场地,看看哪个流派强。
剑划过甲胄,带出刺耳的摩擦声,瞬间划过衣裳,切过脸颊。
岩藏光造的胸口溢出鲜血,脸颊上出现红色的血痕。
鹫津的剑似疯魔,似幽灵,似恶鬼,紧紧地咬住他不放。
剑气的流光,似乎利爪撕碎一切。
幽灵恶鬼不仅仅是剑的描述,还是鹫津步伐的描述,忽闪忽现,带起残影,从不可思议的角度,追杀着岩藏光造。
“心流”流派,因为每个人幻想出的敌人不同,会形成众多战斗风格,是异常于普通流派,很难一眼看出传承的武道。
“如果你的剑,只是这样的话,根本不配向尊者叩剑。”再次划伤岩藏光造,鹫津满是冷漠。
“天领奉行,九条家的剑道指南,曾经声名赫赫的岩藏流,天狗抄秘剑,只有这种程度吗?”
“就这样,也配说,可斩落空行的天狗!”
声音质问,宛如炸雷。
锵!
剑刃再次交击。
鹫津的话,让岩藏光造默然。
手中之剑,划出交叉十字的剑光,逼退鹫津。
肌肉隆起,强大的力量带起剑的轻盈迅疾和沉重有力。
奥义的剑之理,带动武器的光辉。
突进交错的两人,带起蓬蓬的血迹。
真剑之比试,忘却生死。
“这……还不够!”鹫津舔过从额头流落,滴落在嘴角的血液,双目微微狰狞。
岩藏光造面容沉稳,有着那昔年道馆之主,军中指南,位于高位养出的气度。
身上的疼痛,流下的血,对他的剑技没有丝毫的影响。
可惜,气度非凡,并不能改变他正在被鹫津一次次击中,带出伤口的事实。
他半身染血,而鹫津身上不过几道血痕。
是“天狗抄”秘剑不强大吗?
不!有问题的是他。
“砰!”
两人的剑再次交错,切割的剑光,极致的刺耳。
“鹫津是一个强大的人,他的身上有着许多他国剑术的影子,最后统合成心流的力量。他曾经必然游历过稻妻外的诸国。”岩藏流的破门弟子,冈崎寅卫门望着那位绯木村村长。
“他的境界,该是心流的奥传。”柳叶岚士呢喃道,“但宗主是超过岩藏流奥传的存在,宗主的剑……”
“如此无力!是因为……”奥传·三船悟志开口。
“他的奥义的奥义,已经偏离了最初的岩藏流,无法在此刻的比试之中展现。”奥传·丹波铁生握着掌。
“但是他,从来不是岩藏流不成器的宗主,他那奥义的奥义明明是开创新潮的天狗抄。”三船悟志道。
“宗主,心中有着迷茫。怀疑了自己的剑技,于此在心的比拼之中落了下风,于是剑技的比拼,明明有着更强的剑术,也落入了下风,”丹波铁生叹息。
“他的神之眼已经回来了。”冈崎寅卫门道。
“可这真剑的比试……无法展现那份奥义。”柳叶岚士道,
岩藏光造,他们的宗主,属于他的秘剑“天狗抄”的最强奥义,是涉及元素力的奥义,是元素和剑的变化,那是可以离体的可怕剑光。
剑之所至,九天之上的鹰隼,地上匍匐的虫豸,都将化作数百份的残渣。
“宗主,认为这并不公平!曾经的他绝不会有此迷茫,那明明是复苏岩藏流的力量,但‘眼狩令’的颁布,神之眼的交出和拿回,让他变了。”
“宗主需要在战斗中,认清楚自己,他和历代‘胤’的不同。”
岩藏流的几人,一人一句开口。
那边的战斗,岩藏光造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剑技,去寻找那历代宗主的剑技之心。
可这是违逆他昔年性情的意和心,于是,剑变得更弱了。
“不打败我,你们岩藏流是没有资格,见到尊者的。”鹫津在剑技的碰撞之中,感受到了岩藏光造那自己套上自己枷锁的心。
“既然是真剑的比试,那就该压上属于自己的,一切可动用的力量,方是生死决斗的至理。”
“让我试试看吧!你的觉悟!”
“败者,可是……会死的。”
鹫津的嘴角逐渐的残忍,他有降服此人效忠神明的意愿,但若是此人只是这样的话,那就去死吧!
神之眼持有者虽然稀少,但总有可以重新招纳的人。
绯木村的战士,不要心有迷茫者。
不祥的黑气似烟雾缭乱而起,一股神秘的力量蒸腾,带来身躯潜能的爆发,力量的强大,速度的轻盈,伤势的恢复,对元素的一点点抵抗。
鹫津目光化作血红,从他身上升起的是心中的恶念,心流幻想斩杀祟神得到的业障,还有……神明赐予的力量,叫做“真气”的力量。
真气的种子已经血红,无色的真气也化作了暗红染黑,宛如死者血液的色彩,在身上流淌,遍及全身。
他的衣裳之下,有着刺青蠕动起来。
以菩提树落叶为原料,混合神圣净水,以那不灭的烛火为笔,灼烧肌肤,作为那深入肌理的墨。
他的身躯绘画眼若铜铃的修罗恶鬼,绘画着降魔的菩提圣珠,化作束缚手脚和脖颈的珠串。
宛如那符咒带给他神明眷顾的力量。
于是,在神战结束的那天,神明以落叶赐下神恩,吞服了菩提落叶的他,胃部出现了铭刻于五脏六腑的符纹古篆封印,使得他可尽情地食用人世的五谷和禽肉,炼化为真气的力量。
这是姜逸对人体炼金,人体丹鼎,提升人真气力量的尝试,以法阵代替人体的消化,获取真气。
只要心灵意志足够强大,能把真气降服,就可放开众多的提升限制。
阿贝多昔年对他真气的研究,此刻被他重新应用,以此诞生,化作给予凡人修行路。
毕竟,黑土之术本就注重生命,甚至可提炼出纯粹的生命力能量,以此结合其他符咒,转化为人体本源而生的真气,并不麻烦。
或许里面还有很多缺陷,但无疑是一个不错的开端。
虽然当时姜逸的想法是,我草,这家伙对自己这么很,不赐点力量说不过去呀!
图腾,法阵,无疑也给了他不错的灵感。
心灵的苦修,提升精神,降服黑土炼金和法阵封印带来的真气,加上之前的恩赐,使得鹫津的真气量可蔓延十米。
暴虐中带着圣洁,如举着屠刀的僧侣,地狱的阿修罗……
“请……百鬼上身!”
鹫津庄重肃穆地念诵神明赐予的咒言,和冥冥之中,位于绯木村周围的百鬼——荒骷髅进行力量和意念上的共鸣。
伤病,痛苦,恶念,还有那在诸恶中不坠,符合禅之意的止戈善念,如鬼如魔,如圣如佛。
“让我见识见识,你的神之眼吧!你……真正的奥义。”鹫津周身的空间起了阴风,化作血红,苍白的骸骨在地面沸腾。
持刀横过,背后那四层楼高的骸骨凶将,带来澎湃的暴戾之气,可怕的战场幻象。
紫红的巨大甲胄,肋骨森森,手骨洁白,头骨巨大狰狞,獠牙外露,戴着暗金鬼角冲天的半裂头盔。
满是血腥死人味的硝烟火光,阴暗潮湿的朦胧鬼气,遮蔽了明媚的阳光,比试之地,化作阴沉沉的世界。
“此为吾主恩赐,降服之恶鬼,止戈之凶将。”
一把巨大的太刀,暗沉如鬼蜮阴流,夸张地被荒骷髅提在身前,房屋在那刀身面前,就像是菜板上的豆腐,显得渺小,显得脆弱。
整个大地裂开一刀缝,来到岩藏光造的脚边……
“宗主!”
“宗主大人!”
岩藏流的门生纷纷变色,带着震惊和惶恐,望着那绯木村的村长。
绯木村的村民同样是一副呆滞的模样。
这是……什么?
他们和询问他们情况的旅客,一样的迷茫。
有着真气护卫队则震撼于村长身上那与众不同,格外粘稠,宛如小池塘的血红真气。
他们好像对绯木村,对村长,对神明……毫无了解。
但这毫无疑问,是强大!
是震慑不轨之徒的可怕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