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卧一立,四目相交,不禁有些发起痴来,一种暧昧而旖旎的氛围也渐渐在房中弥漫开来,直到房门吱嘎一声开启,览琴端着一只托盘进来,看到洛悦颍已醒过来,大为欢喜道:“小姐,你终于醒过来了。婢子给你准备了粥,你快趁热吃了吧。”
杨震此时已稍稍退了两步,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那洛姑娘你先用饭吧,我也就回去了。”
洛悦颍也有些含羞地看了览琴一眼,见其没有异样,才略松了口气,显然刚才自己与杨震之间的微妙感觉并未被她察觉。此时听杨震要走,虽然只是回到另一边的跨院,却还是有些不舍,忍不住道:“杨公子你可用了饭吗?现在已晚,若没有用过,就在这儿一起用点吧。”
杨震还没回答呢,览琴已有些吃惊地轻咦了一声,看了眼托盘中并不甚多的一大碗稀粥,那是她和小姐的食物,怎够杨震这么个大男人分享呢?
不想杨震竟也不自觉地点头:“也好,我还有些细节要与姑娘商量一下,那就叨扰了。”说着便接过了览琴手中的托盘,将里面的一大碗粥和两碟酱菜拿出摆在了桌子上。
结果,三人每个都只分到了一小碗粥而已。直到这时,看着杨震与自家小姐不经意间的眼神交流,览琴才明白过来,心中为小姐终于找到了心上人感到欢喜,脸上也不禁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作为洛悦颍的贴身丫鬟,览琴自然知道自家小姐在男女一事上的要求有多高了。别说是漕帮中那些自命不凡,想要追求小姐的粗人了,就是一般的读书人,也向来没有能入其法眼的,这才让她蹉跎到二十岁都没能嫁出去。现在,洛悦颍第一次对一个男子有了意思,览琴自然很为她感到高兴。
只是她的心事已通过表情展现了出来,这让两位当事人,尤其是洛悦颍大感尴尬,这顿饭吃的就有些冷清了。居然都没有像杨震之前所说的那样,边吃边说说如何去杭州营救洛成章的细节。
直到吃完粥,览琴收拾了碗筷等物出去后,杨震才从刚才的气氛中回过神来:“洛姑娘,在去之前,我需要先了解几件事情。第一,以你看来,洛帮主在此事上就真完全没有应对的可能吗?”这是杨震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想到的疑问,毕竟洛成章可是漕帮的副帮主,无论经验还是能力都非常人可比,怎会如此轻易就被人算计,落到陷阱中去呢?而即便他真个一时不慎,着了人的道,难道就没有自救的法子吗?
经他这么一说,洛悦颍也觉得自己之前的反应有些过了。但这毕竟是人之常情,无论是谁,在骤然听说至亲之人犯了如此大事后也不可能从容冷静的。
在沉思了一会儿后,她才说道:“我想,爹爹在此事上应该会有后手吧。不过,我现在远离杭州,他之前也不曾提过,所以实在猜不出他会如何应对。”
“其实有你这个做女儿的如此推测就足够了,我也觉得洛帮主他绝不会轻易束手待毙。漕帮中必然有忠心于他的人在想法营救他,把真相找出来。所以我决定在去杭州后,先找这些人。”杨震说着一顿,又看向洛悦颍:“你可知道洛帮主有什么秘密的方式可联络这些人吗?”
所谓的居安思危,任何一个大的帮会在强盛时都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以为遭逢大难时的后手与保障。像洛成章这样的人,自然也会有这方面的安排了。
“有的。”洛悦颍此刻对杨震那是相当的信任,毫不犹豫就把自己所知的与漕帮中忠心于洛成章之人的联络方式道了出来。杨震仔细听后,便记在了心上。
虽然在刚才劝说洛悦颍时,杨震提到了自己的锦衣卫身份。可他心里,却决定不到万不得已不借助锦衣卫的力量。这不光是因为他与锦衣卫间有了嫌隙,不想求助,还因为他想让漕帮和自己的关系更加紧密,那样今后在浙江地面上,他行事就更便利了。
当然,现在看来,他与漕帮之间的关系会比想象中的更加紧密,因为他与洛悦颍已产生了微妙的情愫。不过,这段感情能否顺利发展,还得先看能否顺利救出洛成章,而这,就需要有漕帮这些人的协助了。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后,洛悦颍便明显感到了疲惫。虽然她下午睡了好久,可毕竟有病在身,再加上刚才与杨震的一番商谈又花费了不少心力,已有些不支。
杨震见状,便停下了话头:“今日也差不多了,你先休息吧。明天我便赶回杭州
,一定尽全力将洛帮主救出来。”
“嗯,我相信你!”洛悦颍柔柔地点了下头,也只觉得困意阵阵袭来。
就在杨震起身抬步往门口走去,身后的洛悦颍也随之站起,跟在后面相送时,杨震脑子里突然转过一事,就猛地停步回过身来:“对了,还有一事……”话才开口,他就被人撞了个满怀。
杨震这一下停步转身实在太过突兀,洛悦颍全无准备之下,又身子虚弱,根本来不及刹车,就一头撞了过去。直到进入杨震的怀抱,她才是一声轻呼,赶紧想脱离杨震的怀抱,却只觉一阵乏力,根本起不了身了。
杨震在刚被洛悦颍撞进怀里时还是愣了一下的,但很快地,他就老实不客气地两手一环,将美人儿搂进了怀里。他可不是这个时代的道学君子,既然两人有了些意思,能赚些便宜自然是好的。
这下,洛悦颍就更无法挣脱杨震的怀抱了,顿时面如丹朱,气息也急促了起来。虽然她也曾两次被杨震所抱,但那两次都意识不清,可与这回全然不同。感受着杨震结实的胸膛,和扑鼻而来的雄性气息,洛悦颍竟又有些晕了。
杨震美人在怀,心中也是一阵激动,毕竟这身子可不是当初的那具,只不过十七八岁而已,正是最容易冲动的时候。但他终究不是常人可比,即便在如此情况下,依然很快调整了心绪,将某种不宜描述的想法给压了下去。而这时,洛悦颍也已回过神来,轻声道:“杨公子,你……还请你扶我起来。”说这几句话已用尽了她的所有气力。
杨震这才慢慢将人扶正,口中说了句抱歉,这才将刚才没有说完的话给补完全:“洛姑娘,你不觉得览琴此次来诸暨有些蹊跷吗?”
“嗯?这是何意?”洛悦颍听了这话,刚才满溢的羞涩便是一敛,急忙问道。
“她一个女孩子,竟能逃过那些欲对洛帮主及其下属不利之人的追捕已是奇迹,而能独自来到诸暨就更让人吃惊了。”
“这……”洛悦颍一下竟也产生了犹疑。虽然览琴与她亲如姐妹,但杨震所言也确实在理,她可不是个感情用事之人,自然知道以览琴的能力想同时做到这两点,确是不可能的。那,她是怎么让这变成事实的呢?
越想,洛悦颍的心就越是发紧,甚至都不敢往深处细想了。如此一来,刚才的一点绮思便也就烟消云散了。
杨震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道:“我也知道这么说你会很不好受。但事关你的安全,我不能不做个提醒,毕竟明天我就会离开此地,无法护你周全,你得自己小心在意了。我也希望这一切只是我的杞人忧天而已。”
“嗯,我记下了,我会小心的。”洛悦颍点头道。
两人这才分开,杨震再不逗留,开门走了出去,只留下洛悦颍满心复杂地在屋中。
这粥确实太少了些。只不到三更,杨震就觉得腹内饥饿感蓬勃而来,便想着去厨下找些吃的。可他才从床上翻起,就听到了有两声重物翻墙进来的落地声。
这让他的身子陡然就是一僵,放缓了自然的动作,轻声来到门前,缓缓地拉开了房门,朝外面看去。
虽然外面依然是一团漆黑,但杨震却清晰地看到了两条黑影正鬼祟而熟练地分开向两变跨院跑了过来。
“他们是谁?竟敢半夜三更偷进县衙里来?”杨震心中转着念头,人已经悄然闪出了屋子。无论对方是什么来历,必然要对自己的亲人朋友不利,杨震岂能容他?
摸向他们这边跨院的黑影显然想不到自己的行踪在翻墙而入的瞬间就被人觉察到了,还自以为高明地凑到庄横所在的屋子窗下偷看呢。不料脑后突然传来一阵风声,没等他作出反应呢,一只掌刀已重重切在了他的后颈之上,他两眼一黑,便咕咚一声昏倒在地。
杨震一下击倒此人,也不耽搁,立刻迅捷转身,向另一边的跨院扑去。
那边,另一名黑衣人已看清楚了屋子里的情况,心下一喜,便要回身叫自己的同伴,不想却正看到一条极其迅速的身影突然扑了过来。他只来得及闪上一闪,避过杨震迎面的一拳,却被随后而来的一脚踢中胸口,顿时一声痛呼,打横里飞起,砰地一声重重地撞在了身后屋子的墙面之上!受此重击,那人当时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