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老爷子心中一痛，心头涌上无尽的痛苦和酸涩，原本刻意遗忘的伤口被撕开。

嘉熙的离开，让他这个老头子第二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无数次身体都要撑不下去，要不是为了嘉奕苦撑着，也早就随他们而去。

“卓爷爷。”林清看着卓老爷子站都站不稳的模样，担忧的叫出声。

卓老爷子手扶着一旁的书桌，摆摆手，“清丫头，我没事。”

现在最重要的是嘉奕的状态，早上才从古医生那里听到好消息，现在要是嘉奕又不好了，他的心可承受不了。

林清也怕卓老爷子太过担心，吓到自己，出言安慰：“卓爷爷，你别过于担心，嘉奕现在好像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我们先观察观察。”

林清心里也是有点担心的，但是比起卓老爷子，她心里想的更多。

“卓爷爷，我记得古医生也说过，可以适当的让嘉奕接受点刺激，或许他现在的状态不代表他病情加重，而是对外界的感知加强了呢。”

林清更愿意往好的那方面去想。

听了林清的话，卓老爷子也只能希望孙子真的如清丫头所言，是因为病情好转才有这种反应。

林清把椅子拉过来让卓老爷子坐下，自己下楼倒了两杯蜂蜜水。

将一杯放到卓老爷子手边，自己则端着另一杯蜂蜜水走到卓嘉奕身边，蹲下去，仰视着他。

“嘉奕，我们喝点水好不好。”林清的声音很柔很轻。

看见卓嘉奕此时惨白的脸，无声的落泪，人看起来像没了灵魂一样。

林清也忍不住哽咽起来，心中酸涩的厉害，眼眶微红。

“嘉奕，我把水给你，你抿一口。”林清小心翼翼的将杯子举起来，放到卓嘉奕嘴边，等着他喝水。

或者是林清的悲伤被卓嘉奕感知到了，他的灵魂又回来了，眼睛从空洞没有焦距，变成心疼。

他摸上林清举着杯子的手，用自己的大掌包裹住林清的手。

“清清，喝，你别哭。”卓嘉奕说完就低下头，喝起唇边杯子里的水。

咕噜咕噜的响声中，一杯水被他一次性喝完。

“清清，嘉奕听话，不难受。”卓嘉奕看林清的眼泪又落了出来，慌忙的拿手去擦拭，额间急的冒出虚汗。

见卓嘉奕没事，还知道担心自己，林清破涕为笑。

她抓住卓嘉奕在她脸上胡乱擦拭的手，嘴角微微扬起弧度。

“我不难受，嘉奕不难受，我就没事。”

“我们嘉奕一定要好好的，别让我难受好不好？”

对上林清关切的眼神，卓嘉奕难得的心慌了，眼神躲躲闪闪，耳根后红了一片。

“清清，嘉奕不难受了。”卓嘉奕现在想的就是自己不能难受，不能让清清也难受。

虽然心里想起姐姐还是痛痛的，那就让嘉奕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再哭哭好了，不能给清清看见自己哭。

他动了动嘴角，因为业务不熟练，让嘴角来回抽搐，最后定格成挤出来的僵硬的笑。

看卓嘉奕的傻样，林清噗嗤笑出声。

她伸手捏了捏卓嘉奕的嘴角，然后把他扬起的嘴角抚平。

“这样笑不好看，我们不想笑就不笑了好不好。”

林清不喜欢，卓嘉奕听话的放下嘴角。

卓老爷子看林清把孙子哄正常了，一直揪着的心安稳下来。

他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心里触动很大，第一次对两个孩子的相处审视起来。

他心里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林清就是在哄孩子，嘉奕对林清依耐而已。

可刚刚那和谐的一幕，让他脑子里乱成一团，清丫头因为孙子难过，也急的哭了，而嘉奕会懂外界的情绪，给清丫头擦拭眼泪。

这要是在外面看见别的年轻男女发生这一幕，他肯定觉得是小情侣，可发生在清丫头和嘉奕身上，他不知道该如何定义才好。

他觉得清丫头就是把自家孙子当弟弟看，虽然嘉奕比林清还大一天，但嘉奕的心智上还是不完整的，和正常人还是有着天壤之别。

行为举止和小孩子都差不多。

而嘉奕这孩子对清丫头的依耐也不一定是男女之情。

他越告诉自己两个孩子就是正常的朋友，清丫头就是同情嘉奕，想帮自家一把，但还是忍不住想两孩子别有了其他感情。

这要是其他女孩和嘉奕这样，他接下来会试探，会撮合，然后尽快定下来，让嘉奕多一个人照顾。

可这个人是林清，是卓老爷子好朋友的孙女，是自家孙子的前未婚妻。

他一时间心里茫然的厉害，要是清丫头因为善心，真的和嘉奕有了情感，他该如何是好。

林家人肯定不会同意闺女嫁给嘉奕这样的人，当时自己主动退婚的时候，林家所有人都很感激，没有一人开口阻止。

当时林家人对于亲事，不过顾及他这个老头子的面子，不好主动退婚罢了，也是在等自己这边的态度。

可是要卓老爷子在孙子对林清明显不同的时候，强硬的不让他接触，让孙子又变成以前的样子，卓老爷子又办不到。

林清似乎是嘉奕的良药，良药苦口，孙子既然吃下了这药，这后续或许应该让他们自己来。

卓老爷子心思百转千回的，最后还是觉得自己什么也不做，顺其自然。

将林清放在他手边的蜂蜜水端起来，一饮而尽。

这甜滋滋的蜂蜜水，让他愁容的脸色也重新有了笑意。

“爷爷，别担心，没事。”

卓嘉奕在林清的提醒下，来到卓老爷子跟前，告诉他别因为刚刚的事担心。

卓老爷子收起跑远的思绪，听着卓嘉奕的话，心里柔软极了。

他站起来，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卓嘉奕的头。

“嘉奕没事就好，我们嘉奕以后有什么事，就告诉爷爷……”顿了一下，接着说“和清清好不好？”

见孙子重重的点了点头，眼中露出浅笑。

既然已经决定顺其自然，他也就不再纠结，孙子现在没事，他也有时间处理苏老太太说的事了，还是不打扰两个孩子相处。

卓老爷子和两人打过招呼后，就下楼去了。

留下林清和卓嘉奕两人独处。

“嘉奕，你想做什么。”林清想着满足一下这小朋友的心愿。

卓嘉奕歪着头，思考了很久，才说：“清清，刚刚贴贴，嘉奕很开心，再贴贴。”

是说刚才林清和她的手贴在一起。

林清眼底泛起一丝温柔，凝视着卓嘉奕傻乎乎的样子。

“就这样贴贴吗？”说着把手附到卓嘉奕的手上，卓嘉奕的眼睛亮了几分，肉眼可见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