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为了让她心疼?
苏风暖一噎,的确,他最会的就是以此来拿捏她,无赖至极,偏偏她最是受不住这个。两年八个月,他的无赖真是半点儿没改。
她沉着脸不语,脱掉了自己的外衣,催动功力,转眼便烘干了,转头见他浑身湿透,衣服贴在身上,板着脸抬手,也将他身上的衣服烘干,之后将自己的衣服撕裂成条,动作利索地给他包扎。
不出片刻,便包扎好了。
苏风暖看着他警告,“伤口太深,没愈合之前,只适宜静养,不宜走动,每日换三次药,七天后伤口愈合,便可以走动了。半个月后,应该能恢复的差不多。”
说完一句话,她转身向外走去。
叶裳见她走得干脆,低声说,“不知道是谁想要我的命,这么多年,今次还是第一回。”
苏风暖脚步一顿。
叶裳又低声说,“我不是没有带护卫,带了十二人,外加撑船的六人,偌大的画舫,我被射中穿骨钉落水时,没一个人来救。”
苏风暖转回头,皱眉看着他,“我看见你时,你身边可没什么护卫,只有一个美人。”
“不是她动的手,穿骨钉是从水底下突然射上来,我没防备,才被射中落水。护卫们虽然没在船头,但是都在后舱船上的。”叶裳又低声说,“若是我猜得不错,他们如今应该都死在了这画舫上。你去看看。”
苏风暖绷着脸说,“我今日管你的事儿已经管的够多了。”
叶裳目光盈盈,“你以前也管,如今不差这一件。”
苏风暖哼了一声,转身出了画舫。
叶裳见她离开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苏风暖出了画舫后,便看到了那船家和小狐狸等在外面,卿卿趴在船沿呕吐。小狐狸见她出来,连忙跑到她身边,呜呜地叫。
苏风暖用脚蹭了蹭它的皮毛,以示安抚,小狐狸顿时安静下来。
船家走上前,担忧地问,“姑娘,叶世子怎样了?他……没事儿吧?”
苏风暖吐了一口气,点头,“侥幸捡了一条命。”
船家欷歔,“谢天谢地,叶世子没事儿就好。”
苏风暖四下看了一眼,水面平静,她对船家说,“劳烦你进去照看他一下,我在这艘画舫上转转,看看可有其余的活人。”
船家听她的话说的惊心,但毕竟是活了一把年纪的人了,知道叶世子出来不可能不带护卫,可是他落水时,卿卿喊破了嗓子,也没一个人出来救人,他点了点头,进了船舱。
苏风暖打量这座画舫,发现果然如叶裳所说,有前舱后舱,她走近后舱。门死死地从里面关着,她推不动,干脆一掌拍开,入眼处是十多具尸体,每具尸体的死相都是印堂发黑,显然都是中了剧毒。
她在后舱里走了一圈,蹲在了地面一块夹板上,挪开夹板,看到下面竟然还有一层,她探身向下看去,只见底下大概有半人高的底层,已经溢了满满的水,水上飘着五具尸体。
她脸色微变,立即直起身,快步出了船舱。
回到前舱,她冲进了舱内,见船家守在叶裳身边,立即对他说,“我们快离开这艘画舫,画舫底部有漏洞,溢水了,不出片刻,这画舫就会沉。”
船家面色大变。
苏风暖走到叶裳身边,喊了他一声,他昏昏沉沉,眉眼不睁,她伸手触摸,发现他竟然发了高热,顿时凝眉,扯过一旁的衣服给他披在身上,小心地扶起他,带着他向舱外走去。
船家随后跟着她走了出来,急急地道,“姑娘,我的船就在后面拴着,你刚刚救叶世子时,我怕船飘得远了,把你的小狐狸落下,便折回去把船划过来拴住了。”
苏风暖“嗯”了一声,带着叶裳向后面而去,走了两步,想起那个卿卿,对船家说,“你带上她。”
船家点头,连忙招呼吐得不知天南地北的卿卿,“姑娘,快随我们走,这画舫快
要沉了。”
卿卿闻言大惊,“画舫……要沉?”
“没错,是要沉,快走吧。”船家看着她的样子,十分虚弱,连忙一把拖了她就走。
卿卿被拽着,脚步踉跄地跟着。
苏风暖来到后面,果然见那艘船停在那里,她立即带着叶裳跳上了船。
小狐狸随后跟着她跳了上去。
船家拖着卿卿,慢了几步也跳上了船。
几人刚上船,船家还没来得及去解拴在画舫上的绳子,那艘画舫顷刻间向下沉去。
船家大叫,“不好,绳子,绳子拴着了。”
苏风暖抽出匕首,手起刀落,拴着的绳子被斩断,这艘船脱离了画舫,画舫瞬间沉了下去。
船家大松了一口气。
苏风暖看着画舫须臾之间没入水里,无声无息,脸色微寒。
卿卿睁大眼睛,捂住嘴,似乎惊恐得想要尖叫,却没叫出声来。
苏风暖收回视线,带着叶裳进了船舱,同时对船家说,“老人家,不必回去了,择一个地方,就近停船。”
船家也意识到事情实在是太严重了,这显然是有人蓄意谋杀叶世子,连忙点头,前去支船。
苏风暖带着叶裳进了船舱将他放下后,又从怀里掏出瓶子,择选了一个,倒出一粒药,给他硬塞进了嘴里。之后,从腰间的香囊里拿出一支极小的玉萧,放在了唇边。
玉萧轻轻地细细地柔柔地响了两声,她便放下,将玉萧又放回了香囊里。
小狐狸蹦过来,伸出爪子拽她的香囊。
苏风暖伸手拍它,“这个不能玩。”
小狐狸住了爪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苏风暖又对它说,“你老实些,不乖的话,我把你扔水里去。”
小狐狸顿时收起了小眼神,怕怕地安分下来。
船家将船划到最近的地方,是一片山林,他在外面喊,“姑娘。”
苏风暖一把拽起了昏迷不醒的叶裳,出了船舱,看了一眼,点头,“就这里。”话落,她补充道,“你也跟我下来,此事非同寻常,你这生意怕是从今以后不能再做了,你若是信得过我,便先跟着我走,回头我给你安排营生。”
船家连忙苦着脸道,“小老儿还有一个老伴和一个傻儿子……”
“稍后出了此地,我便让人去接他们,一并给你们安排。”苏风暖果断地道。
船家咬了咬牙,扔了船桨,“小老儿听姑娘的。”
苏风暖又看向卿卿,“要想活命,你也要跟我走。”
卿卿白着脸,挣扎片刻,点了点头。
一行人下了船舱。
苏风暖对船家说,“将船沉下去,快。”
船家常年与船打交道,对于沉一艘船,做起来自然简单,他拿起船上的铁器,将船砸漏,又找了一块大石,船很快就沉了下去。
苏风暖见船沉下去之后,示意二人跟上她。
卿卿腿软,走不动,刚走几步便落了后,船家连忙又回去拽了她,快步跟上。
走了大约两盏茶,来到一处路口,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马车上有一个头戴斗笠的老者,见苏风暖来了,连忙掀起车帘。
苏风暖带着叶裳立即跳上了车,说道,“海叔,去柳开那里。”
海叔点头。
船家和卿卿见只有一辆车,车厢狭窄,有些犹豫。
苏风暖道,“都上来,快。”
船家再不犹豫,拖着卿卿上了车。
帘幕刚一落下,海叔便立马挥鞭,赶着车离开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