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步步登天

……

就在姜远和太阴~道尊暗中交流的时候，天梯上，姜灵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周围的黑暗之中，如丝缕般的金光游走缭绕，仿若虚空一般，除了她之外，再看不到第二个人。堂皇森严，仿若天地之威般的深沉威势将她笼罩。

那威势森然凌厉，每一丝，每一缕，都好似在用最严厉的姿态逼迫着她后退。

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额角，姜灵咬牙苦撑，表情痛苦，脸色已经白得近乎透明。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的脊背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纤细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处一片鲜血淋漓。那羸弱的身躯剧烈颤抖，好似随时都有可能从天梯上坠落。

然而，即便如此，姜灵依旧紧咬着唇，倔强地昂着头，不容许自己生出丝毫畏惧。

她知道，自己只要生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怯懦之心，那弥漫在整个天梯上的禁制威力，就会瞬间把她送离天梯。

到时候，这死死压制着她的威压固然是没了，但，传承也没了！

好不容易走到现在，好不容易才拥有这一次机会，她绝不容许自己失败！

然而，苦苦支撑的身体，早已麻木到几乎失去知觉，淋漓的汗水沾湿了眼睫毛，不知不觉渗入了眼眶，阵阵尖锐的刺痛从眼中传来，泪水难以抑制地从眼眶中泛滥而出……

不知不觉，她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这一刻，她的脑海中，骤然浮现了弟弟俊秀的面容，他那份比寻常大人都要更甚的沉稳和冷静，那飞速成长的实力，无一不让她自豪，却也让她格外心痛。

弟弟不过才十七岁啊~在这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他却硬生生成长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代替她和父亲，撑起了这个家。

这其中，弟弟付出的努力和辛苦，她虽然没有全都亲眼看到，却依旧觉得无地自容。

看看文氏那些十六七岁的孩子在做什么，再看看弟弟每天在做什么，她又怎么能不在意，不动容，不心酸？！

如果不是她这个当姐姐的太过没用，又怎么会需要不过十七岁的弟弟来承担这些？！

就算弟弟有一个炼器大师当师尊又怎么样？实力难道会从天上掉下来不成？还不是得自己一点一点学习，一步步修炼。

还有父亲。父亲的年纪，按照凝元境后期修士的寿命来计算，不过正当壮年，然而，他鬓边却已经有了白发，又何尝不是因为她这个当子女的太过没用？！

只要一想到当初家中面临危机，她却什么都做不了时候的那种无力感……想到当初知道弟弟独自一人引走灵台境强者时那份恐慌，她就无比痛恨自己的弱小！

想到那份无能为力的痛苦，姜灵眼尾一挑，眼底的神光骤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只要能变得强大起来，只要能保护家人，别说这只是一次试炼，就算是真的逆天而行，她又何惧？！

一念刚起，她浑身一振，好似骤然轻松了许多，就连已经精疲力竭的身体之中，似乎也奇迹般地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力量，让她有了继续前进的可能。

恐怖的威压笼罩之下，仿若天地之威的审判之中，红色的绣鞋抬了起来，在剧烈的颤抖之中，缓慢，却坚定地向着第九十六级台阶迈去。

清冷的光辉笼罩下，精巧的绣鞋表面丝丝流光闪烁，虽然娇小，却好似承受了整个世界的重量一般。

见到这一幕，文曼筠凤眸一睁，眼神中顿时充满了震惊。

她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脊背，朝前迈出半步，低头看向那抹招摇的红影。

疑惑，不解，震撼……种种情绪在她的脸上飞快闪过，一时间，素来冷静的她，竟然难得的失神了片刻。

素白的长裙没过她的脚尖，轻柔地从古朴的石阶上拂过，将这一幕定格。

与此同时，湖边。

“嘶~！”

“抬，抬抬抬起来了！”

几个小姑娘倒抽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地捂住嘴，发出了一声压抑地惊呼声。

她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仰头看着天梯上那抹摇摇欲坠的身影，脸上的震撼之色简直难以言喻。

文明渊也张大了嘴巴，脸上的表情近乎呆滞。

至于姜远，更是情不自禁地握紧了双拳，身体微微前倾，面具后的双眼中眸光纷转，震撼，惊喜，心痛，担忧等等情绪纷纷闪过，格外复杂。

这一瞬间，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那精致的绣鞋上，再也挪不开目光。

在所有人的瞩目之中，红色的绣鞋划过一道弧

线，稳稳地落在了第九十六级台阶之上。

一身红衣的姜灵支撑着剧烈颤抖的身体，顽强，却坚定地迈出了一步。

然后，第二步，第三步……

每一步迈出，姜灵的身体都在剧烈颤抖，动作也缓慢无比，哪怕远远看着，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艰难和痛苦，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崩溃。

然而，即便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即便已经浑身都被汗水浸透，即便身体已经麻木到几乎不受控制……她却始终坚定不移地向上攀登着，一步，又一步……

“天，天哪~~她，她……”

一个小姑娘捂着嘴，眼神颤抖，似有无数惊呼就要脱口而出，却莫名觉得喉中哽咽，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可以这样……我，我，我鼻子好酸……”

几个多愁善感的小姑娘，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红了眼眶，圆睁的大眼中水汽泛滥，几乎要忍不住哭出来。

就连文书容，文紫侠，文明渊等人，此刻的眼神也变得复杂难言，眼底更是在不知不觉中透出了一抹由衷的敬意。

如此坚持，如此韧性，如此毅力，哪怕明知是敌人，他们又怎么能不动容，怎么能不佩服？

而另一边，站在禁制边缘的姜远，更是早已放下了背负在身后的双手，身体在不知不觉中绷紧，再不复原本的镇定和从容。

这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好似已经离他远去，他的眼中再看不到其他，只剩下那一抹摇摇欲坠，仿若烈焰燃烧似的红影。

一阵轻风吹来，他身上的长袍被吹得贴在身上，清晰地勾勒出了身体轮廓，仔细看去，那身体竟隐约有几分颤抖。

“姐姐……”

一声低喃从他嘴边溢出，声音中带着颤音，于风中久久不散。

不知不觉中，姜远面具后的双眼眸光微微颤抖，竟是罕见地失去了冷静。

与此同时，天梯顶端，先一步登顶的文曼筠同样心神震颤，脸色一变再变，心境更是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之前，她虽然欣赏姜灵，也从来不吝啬夸奖，但在心态上，却始终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因为她在潜意识之中，就没有把姜灵放在平等的地位上来看待。

这不仅仅是由于两人的出身不同，更是由于修为上的巨大差距。

姜灵不过凝元境初期的修为，刚刚跨入修行的门槛，而她却已经晋入灵台境初期，地位已然与那些威名赫赫的灵台境老祖相当，双方虽然只差一岁，却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然而，这一刻，当她亲眼看着姜灵一步步向她走来，看着那纤细的身躯之中爆发出的力量和坚持，她就明白，她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这个女修，或许天赋，出身，修为等等都不如她，却依旧不是她可以轻易评价的存在。

那看似纤弱的身体之中，蕴含的那份大毅力，已然超越了天赋，超越了修为的桎梏，让她拥有了与自己一争的资格！

站在古朴苍凉的台阶边缘，文曼筠凤眸微垂，深深凝望着那抹招摇的红影，眼神中第一次带上了郑重之色。

下方台阶上，身躯飘摇的姜灵，依旧在努力攀登，好似一朵烈焰一般，要将身体中的最后一丝力量燃烧殆尽。

第九十八级……

第九十九级……

不知不觉中，姜灵距离顶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那层层白石台阶，在这一刻，好似真的变成了登天之梯，载着姜灵，步步登天。

终于，最后一级台阶就在眼前。

红色绣鞋再次颤抖着抬起，毫不犹豫向着上方迈去。

这一瞬间，湖边，天梯顶端，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提心吊胆地盯住了那只红色绣鞋。

不知不觉，整个秘境的氛围都好似变得紧张了起来，周围更是安静异常，除了风声和涛声，竟是连半点声音都再听不到。

月色下，红色的绣鞋表面金丝流转，好似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光晕。

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中，它一点，一点，以异常缓慢的速度抬了起来，缓缓掠过最高点，而后一点，一点，缓缓下落，与那古朴的白石台阶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噗~”

好似有一声轻鸣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红色的绣鞋终于与白石台阶接触，随即脚跟落下，稳稳踩住。飘摇的红裙落下，重新盖住了绣花鞋面。

这一瞬间，所有人猛地呼吸一滞，陷入了莫名的震撼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