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看向缓步而来的项羽,只见他背着朝阳,似乎身披万丈霞光,形象无比高大。
他心中一动,主动迎上前,双手作揖道:“项公子……”
刘轻快步上前扶住县令道:“县令大人太客气了,我乃一介平民,哪受得了大人如此大礼。”
县令顺势起身道:“项公子一表人才,英武不凡,果然是人杰啊。”
此刻,他对刘轻的态度,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客气、奉承,想要拉拢。
萧何等人看在眼中,对刘轻越发看重。
经过这一次造势,刘轻在整个沛-县的名声大振。
大家都知道了有一个神龙再世的项羽,甚至有一些游侠专门前来投奔。
这天,萧何向县令提出希望刘轻帮县令分忧,正好刘邦死后泗水亭长一职空缺,让刘轻去正好。
县令也没有拒绝,只是担心刘轻看不上这个职务。
于是萧何自告奋勇去劝说刘轻。
听说萧何前来拜访,刘轻怔了一下,脚下连鞋子都没有穿,飞快地迎了出来。
“萧主吏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啊。”刘轻大笑,伸手抓住萧何的手道。
萧何想不到刘轻居然这么客气,他道:“项公子客气了,我奉县令之命,前来拜见项公子,有事和公子商量。”
刘轻牵着萧何的手道:“好,我们进屋坐下来慢慢谈。”
这时候,吕雉捧着一双鞋子小跑出来,娇嗔道:“公子,你怎么连鞋都不穿就跑出来了!”
刘轻拍着额头哈哈一笑道:“一听萧先生来了,我太高兴了,忘记了穿鞋,萧先生,让你见笑了。”
萧何目光一闪,朝刘轻拱手行礼道:“项公子如此折煞人也,你可是神龙再世!”
刘轻穿好鞋子一边道:“我知萧先生大才,如能得萧先生助我,我这神龙才有水可居啊。”
萧何目光再闪,今天刘轻的种种表现和话语,意图很明显。
他是一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刘轻再打什么主意。
吕雉在一旁敲边鼓道:“公子常常感叹,这沛-县,萧先生是第一大才。”
刘轻道:“何止沛-县,我观这大秦,无人出萧先生之右啊。”
萧何目光闪了再闪,谦虚道:“公子谬赞矣。”
不过,很显然他对刘轻的赞赏,还是很高兴的,脸上多了几分光彩,目光神采飞扬。
吕雉亲自端来茶水,然后退了下去。
自从吕公决定将她们姐妹俩一起许配给刘轻以后,她就更加放开了,刘轻买的房子离她家又近,她便时常来找刘轻说话。
倒是她的妹妹吕素,有些害羞,每次见到刘轻,脸红红的,像是小兔子一样飞快地溜走了。
跟吕雉相处久了,刘轻越发喜欢这个女孩子,她性格直爽,聪明伶俐,有她帮忙,家里一切有条有理。
就像刚才,刘轻听说萧何来了,故意脱下鞋子出门迎接。
没有一个仆人注意到了这一点。
可吕雉不仅注意到了,还抓紧时间把鞋子送出来。
这简直就是神助攻啊。
相信很快,“项羽赤脚迎萧何”的故事便会传出去。
“项公子虽然到沛-县时间不久,但公子的大名,早已传遍全县,我对公子佩服不已,只可惜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跟公子好好交流。”萧何微笑道。
刘轻点头道:“萧先生,客气话我就不多说了,我想请教萧先生,这天下局势如何?”
“啊……”萧何怔了怔,惊疑不定地看向刘轻。
刘轻道:“不瞒萧先生,我乃楚国项氏,秦扫灭六国,一统天下,看似强大无比,可我和叔父辗转天下,所见所闻,却发现这天下局势,极为微妙!”
“我就从秦国说起吧,秦孝公据崤函之固,拥雍州之地,君臣固守以窥周室,有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
“孝公既没,惠文、武、昭襄蒙故业,因遗策……以致天下之士,合从缔交,相与为一……”
“秦无亡矢遗镞之费,而天下诸侯已困矣……追亡逐北,伏尸百万,流血漂橹;因利乘便,宰割天下,分裂山河。强国请服,弱国入朝。”
刘轻之前,早就利用“过目不忘”的技能,背诵了很多有用的东西。
现在正好用半篇《过秦论》来震撼一下萧何。
而萧何的反应,也让刘轻很满意。
此刻他将手中的杯子放下,身子微微前倾,认真听着刘轻的话。
他的眼中,闪烁着震惊的神色。
原本他知道刘轻天生神力,英勇无双,可是想不到他对天下大势,也有着极为深刻的认识。
“及至始皇,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
“天下已定,始皇之心,自以为关中之固,金城千里,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也。”
讲到这里,刘轻停顿了下来,端起茶杯喝茶润喉。
萧何一脸凝重,眼中充满了热切的期盼,又不好催促刘轻快点说下去。
刘轻微微一笑道:“萧先生,我这一番总结,妥否?”
萧何回过神来,拱手道:“公子一番话,令我茅塞顿开,如醍醐灌顶啊,还请公子继续言之!”
刘轻神色一肃,起身沉声道:“然,以我观之,这大厦倾覆只在旦夕之间,何也?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
萧何听得极为认真,抬头,仰望着刘轻,只见阳光从窗子照进来,刘轻脸上呈现一片光辉,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长河,充满了睿智。
“秦灭周祀,并海内,兼诸侯,南面称帝,以养四海。天下之士,斐然向风。若是,何也?曰:近古之无王者久矣。周室卑微,五霸既灭,令不行于天下。是以诸侯力政,强凌弱,众暴寡,兵革不休,士民罢弊。今秦南面而王天下,是上有天子也。既元元之民冀得安其性命,莫不虚心而仰上。当此之时,专威定功,安危之本,在于此矣。”
“然,秦王怀贪鄙之心,行自奋之智,不信功臣,不亲士民,废王道而立私爱,先诈力而后仁义,以暴虐为天下始。夫兼并者高诈力,安危者贵顺权,此言取与守不同术也。秦离战国而王天下,其道不易,其政不改,是其所以取之守之者无异也。孤独而有之,故其亡可立而待也。”
“安民可与为义,而危民易与为非,秦亡不远矣!”
萧何浑身一震,猛地站了起来。
刘轻转头问道:“萧先生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