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说胜京来人,差点就捧不住自己手里的碗,要跌下去了,幸好花竹眼疾手快伸手过来扶住了我的手背,这才幸免。
她说:“颜小姐,当心啊。”
我讪讪的笑了一下,低头扒了一口饭,又抬头看着她:“来的人是谁?”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就是裴元修这一次答应了胜京的条件,但因为江南一地大部分地区都被占领,赋税收不上来,国库又是空的,所以他的承诺一直没有兑现,胜京的人要过来向他势压了。
这种时候来的人,莫非会是
花竹想了想,说道:“听他们说,好像是什么,八大天王的什么人。”
八大天王……
我的神情微微一黯。
虽然,我并不想见到洛什这个人,甚至可以说,恨不得这个人能立刻从人间消失,这样黄爷就能获得自由,可现在这个情况,洛什如果再不出现,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邪侯奇南下到金陵,跟裴元修几次商谈天下大势,没有洛什的身影。
胜京兵马南下助裴元修打开京城,没有洛什的身影。
胜京的人在京城当中劫掠,也没有洛什的身影。
如果说之前,这位铁戟王子在草原上一呼百应,是胜京绝对的领袖,甚至连邪侯奇都差一点死在他手上,那么现在,情况就显得有点奇怪了。
为什么洛什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难道这场仗,跟他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还是,他忙于其他的事情,那件事重要的,甚至于超过了中原的战事?
而黄天霸,黄爷,他现在,又如何呢?
我心里胡思乱想着,外面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正好门没关,一抬头就看见是刘公公带着几个小太监走了过来,一看见我在用饭,立刻笑眯眯的说道:“颜小姐胃口还好?”
我笑了笑:“好。”
“那就好。今夜公子在偏殿设宴,颜小姐的胃口若是和现在一样好,公子一定会很高兴的。”
“设宴?”我抬眼看着他:“设宴做什么?”
“今日,有胜京的客人到来,公子特地设宴款待。”
“除了我,还有谁要去呢?”
“夫人,子桐小姐,和邪侯奇王子,还有他的妹妹,都要出席。”
“哦……”
我点了点头,低头再看看手里那碗已经有些凉了的米饭,微笑着放到桌上:“那我就留着肚子,等着晚上吃好的。”
刘公公笑道:“颜小姐说笑了。”
说完,他便转身要走,我叫住了他:“刘公公请留步,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一下公公。”
他立刻停下来,回头看着我:“颜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是这样的,皇太后……她老人家的忌日快到了,我与她感情笃深,想要找个时间去她过去曾经住过的地方,祭奠她老人家。”
刘公公眼睛忽闪了一下,看着我:“颜小姐说的,是临水佛塔?”
“没错,就是临水佛塔。”
“这,恐怕奴婢办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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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为什么呀?”
“那个地方,早就已经被封了,颜小姐应该知道的。”
“可那是过去被封了,现在难道不应该”
“公子进宫之后,那个地方也就仍旧被封起来,几天前,更是加派了人手在那边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一步了。颜小姐若有心祭奠太后,不拘什么地方,心意到了便罢,太后宅心仁厚,也不会跟颜小姐计较这个的。”
“原来是这样,”我微笑着说道:“那我明白了,多谢公公告知。”
“奴婢告退。”
他一甩手中的拂尘,转身走了。
我不动声色的坐在原处,花竹站在一旁,看着我说道:“颜小姐,你真的就不吃了呀?离晚上还好几个时辰呢,你饿坏了怎么办?”
我笑道:“我开玩笑的。你让他们把汤热一热,我再吃一碗。”
“哎。”
见我乖乖的吃饭,花竹很高兴的下去吩咐了,而我坐在桌边,看着桌上的一桌好菜,虽然胃口不算好,也还是继续拿着筷子吃起来。
自古以来,宴无好宴。
我一点都不认为,今晚那一桌酒宴,真的能让人安安稳稳的吃下去。
一转眼,就到了晚上。
我稍微收拾了一下,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就出了门。仍旧是花竹云山陪在我身边,她们小心翼翼的护着我走出寝宫,这一路上手也没有放开过我的胳膊,像是担心一个眼错不见,我就会摔倒似得。
幸好裴元修设宴的偏殿离寝宫最近,连轿子都不用做,没一会儿就到了那里。
刚一走到门口,就看见里面那些宫女太监来来回回忙碌着,一见我到了,都慌忙过来俯身行礼。
我以为我来得最早,不过一走进去,才发现韩家姐妹都到了。
大概是因为知道今天宴请的客人不一般,他们两也都是妆容精致,尤其韩若诗穿着一身厚重华美的袍子,又是一头珠翠,看起来真是珠光宝气,可是虽然她看起来华贵,但到底是大腹便便,坐在椅子上就给人的感觉是一大堆珠宝似得。
这么一想,我自己都差一点笑出来,轻咳了一声,用手帕抹掉了嘴角的一丝笑意。
不过,我的笑意还是被人捕捉到了,小莲站在韩若诗身后,一看见我走过去,就立刻大翻白眼,尤其看见我的笑容,立刻柳眉倒竖,她转了转眼珠,低下头去在韩若诗耳边说道:“大小姐,这个女人来,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韩若诗轻轻道:“哦?”
她凑得更近了一点,低声嘟嘟囔囔的着道:“奴婢那天看见,她跟二小姐在湖边,和那几个野丫头说说笑笑的。”
“哦?”
韩若诗眉头一皱,看了她一眼。
小莲说道:“我看她们哪,怕是早就勾结了,那天有人在背后推倒小姐,说不定就是”
这话没说完,但也不必说完,因为我看见韩若诗的脸上已经腾起了怒意。
不过,只是这样,她倒还没有发火,而是看见我慢慢的走到韩子桐身边,靠着她不远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的时候,她的脸色就越发不好看了。
看了我们半晌,她冷笑了一声:“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