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8日早上8点半，西统开着拖拉机回到李家村。

回李林家卸货，李大山直接懵逼，“西统这是咋回事？这些东西咋来的？”

西统笑着说：“山大爷，着都是俺哥买的，你看卸在哪屋？”

“家里有犁有耙有耧，买新的干啥？这孩子净浪费钱。”李大山的手有些颤抖，不停的抚摸崭新农具。

张翠调侃他，“别装相啦，咱家的犁早就该换了，你心里高兴坏了吧？”

李大山不理张翠，伸手去摸水泵和药泵，继续抱怨：“这孩子啥都不懂，这东西都是用铁牛带的，家里又没铁牛！”

说到这抬头瞪西统，“去叫李林回来，把这些东西拉走退货，啥都不懂净搭钱。”

西统指指门口的拖拉机，说：“山大爷，这个铁牛是俺哥昨天去汴京买的？”

“你说啥？说啥！”李大山满脸潮红，白眼一翻直接晕过去。

院子里瞬间鸡飞狗跳，众人合力把李大山抬床上，西统又是掐人中又是敷冷水。

李森吓的六神无主，跑到西统家喊李雷父子，王慧也跑过来安抚张翠。

李大山悠悠转醒，西统小心翼翼的说出来龙去脉，一院子人都惊呆了。

老爷子李雷捋着胡子教训李大山，“二林又有本事又有孝顺，你应该高兴，你说你晕个啥？”

李大山很尴尬，说：“雷叔，我被那孩子吓傻啦。”

李雷冷笑：“所以我说你没见过世面，当年老美的飞机大炮都吓不住我。”

李大山拿掉额头上的湿毛巾，说：“我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我这辈子能用上铁牛。”

“哼，看你那点出息。”李雷转头问西统，“恁二林哥去哪了？”

西统说：“去粮食局开会了。”

众人又是一楞，李雷瞪着眼质问：“他又不是官儿，开啥会？”

“我也不知道。”西统拉着李森往外走，说：“我们去李大军家拉货，等二林哥回来你问他吧。”

李森闷着头跟着走，兄弟几个开车去李大军家，李森开始检查小麦的质量和湿度。

李大军问西统，“二林咋没来？”

西统敷衍道：“俺哥有事。”

李森验完货说：“小西，都是好麦。”

西统给李大军一根烟，“俺哥的意思是先过磅拉货，今晚他回来跟你结账。”

李大军瞬间变脸，“这不行，不是我信不过二林，钱货两讫是规矩。”

“规矩是用来打破的。”西统看看手表，说：“现在9点，我给你10分钟考虑时间。”

10点李林要去粮食局开会，9点05骑着自行车离开仓库，打开棉麻厂大门看见个中年妇女。

妇女烫着波浪卷穿着高跟鞋，手里提着公文包迈步往厂里走。

李林叫住她，笑问：“同志你找谁？”

妇女上下打量李林，掏出笔记本说：“你好，我想问问李氏粮油经销部在不在这里？”

李林指指铁门上的红油漆大字：仓库重地，闲人免进。

“这里不允许外人出入，请问你找谁？。”

“我找李林李老板，老弟帮我传达一下吧。”

“可以，麻烦你告诉我找他什么事。”

妇女忽然捂嘴笑，说：“李老板你好，我朋友说你长的像杨康，刚开始我还不信。”

李林不接话茬，看看手表说：“我要去开会，你长话短说。”

妇女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李老板，我是美娜信息部的付美娜，代办各种执照和证件。”

信息部就是靠传递信息为生的小店，主营房屋出租买卖、货汽车运和婚介等。

一间门面房，一个张办公桌，一张贴着纸的大木板，纸上用油笔写着各种信息。

诸如东街三室两厅招租，西街刘大爷想找20左右的媳妇，代办健康证毕业证等等，想得到具体信息就要交中介费。

李林猜到她的来意，说：“付老板是想帮我办理卫生许可证和健康证吗？”

“哎呀，李老板真聪明，难怪这么年轻就当大老板。”付美娜又竖大拇指，神色很夸张。

李林考虑片刻，说：“你说吧，我听听。”

付美娜直接报价，“卫生许可证300元，健康证100元1个、200元3个，半个月之内出证。”

李林从公文包里掏出《卫生监督防疫收费管理办法》，说：“国家明文规定，卫生许可证和健康证只收10块钱的工本费。”

付美娜小声说：“李老板把书收起来吧，你不知道这里的水有多深，我简单给你说一下。”

“我知道。”李林摆手打断她，说：“名片我留着，有必要的话我会去拜访你。”

说完蹬着自行车离开，他当然知道这里的水有多深，刚才的操只是为了以后的讨价还价。

付美娜大喊：“你去打听打听，我要的价最低。”

李林到粮食局大门口，掏出散花香烟礼敬传达室大爷，“我是来开会的，大爷开开门吧。”

大爷有点不信，说：“俺这里的人叫你来开会？”

李林点头，说：“是的，昨天上午通知的。”

大爷还是不信，其他开会的人都骑着摩托车，还有个开小轿车的，就你骑个洋车，你跟我说你是来开会的？

“这里没有会，你走……诶？你是不是上次来找局长，请大家喝健力宝？”

“大爷您记性真好，可不就是我嘛，哈哈！”

“哎呀小伙子好久不见，快进来吧。”

铁门打开李林进来，大爷指着前面说：“看见没？那群人都是来开会的。”

李林点头道谢，“大爷您先忙，我先过去。”

把自行车停在车棚里，走过去打招呼，“老哥也是来开会的吧，抽个烟。”

“不吸啦。”地中海男人摆摆手，瞟了眼李林手里的散花，从兜里掏出一包红塔山说：“大强哥，吸个烟。”

啤酒肚中年人伸手接烟，笑着说：“还是建彬哥阔气，出手就是红塔山。”

两个人有说有笑无视李林，13的红塔山确实有资格看不起1.7元的散花。

李林继续跟别人打招呼，大多数人不接李林的烟，少数人接了也不吸，直接卡在耳朵上反手给李林让烟。

有13的红塔山，有7块5的阿诗玛，最低是4块的豫烟，最孬的就是李林的散花。

李林有些小郁闷，他不想被人看不起，特意穿西装、打领带、穿皮鞋过来开会，没想到因为烟孬被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