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影仪中的芸熙,有点憔悴。
她一开口就吸引了调查团所有人的注意,“怎么看阿尔法的爆炸案我当然是坐在家里看的。知不知道凶手是谁是的,我知道。”
索安的神经立即绷紧了,有一种感觉冲进去,摇晃投影仪中芸熙肩膀,可现实中他只是抿着唇,严肃的问,
“你确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然。”芸熙因为说出来刚刚的话,神态都放松了,好像这对她也是一种压力,沉甸甸的压在胸口不能释放。
“从我离开阿尔法的每一刻,天网对我的监视就没一刻放松。我去过什么地方,和什么人有过接触,相信有一份完完整整、精确到秒的记录,摆在你们案头。我没有参与阿尔法爆炸案。”
先将自己的嫌疑洗清,免得被人说成同谋。可芸熙的目的,不仅仅是这个。从知道爆炸发生后,她就不止一次的猜测,到底是谁,谁策划了这起致死十万人的大案开始,她将希望寄托于调查团,星际人使用的高科技,连她都目眩神迷,那些dna法证技术啊,细微生物监测啊,肯定三下五除二就找出真凶了
没想到,十天过去了,半个月过去了。等来的却是索安的通讯,半玩笑半聊天式的问她知不知道爆炸案的凶手。
一瞬间,她的心就沉入海底。曾经有过的猜测,好像一块大石头猛地一砸成了实锤。
她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可不用怀疑,凶手,只可能是
“凶手是谁”索安背后的一人,急慌慌的问道,声音大得刺耳。
芸熙摆摆手,神情半是哀悯半是绝望,“刚刚说过,我对爆炸案的发生,一无所知。相信你们用了所有星际可能的手段,不是你们能力不足。用我们华夏族的古语,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是跳出山外的,才能想到凶手。你们,身在局中,才会看不穿。”
“别废话了,到底是谁信不信你再托词隐瞒,我就治你包庇之罪”
芸熙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似自嘲,也是嘲讽威胁她的人。
“说了又怎样呢你们又不会给凶手定罪,凶手还是会逍遥法外,好吃好喝的供养着。你们不敢把凶手怎样的,连一根头发丝也不敢伤害。”
“胡说”调查团的人气得直跳脚,“到底是谁不管是谁,只要确定是凶手,看我们敢不敢抓,敢不敢判”
可芸熙这会儿已经懒得多说,只是注视着索安,眼波柔柔的,声音也轻轻的,仿佛沉浸在什么思绪中。
“从冷冻仓才出来,一睁开眼就看到你。他们都说你是星际最聪明的人,说你为冷冻人争取权益,付出良多。”
“但我不相信。”
“知道我为什么能一眼看穿凶手的身份吗不是我聪明,而是我生活的末世,教导了我怎么认识人性。说实话,我不相信你坐牢,心甘情愿背上罪名,为提醒星际大众注意冷冻人的价值。”
“我曾说服自己相信,毕竟时代不同了,总有一些大而无畏,甘愿献身的大觉悟者。也许你的属性就是圣者呢我劝自己相信真善美可,审判的时候我在场,真的没办法装下去了。”
“不如我们成全彼此好不好我告诉你们凶手是谁,解决调查团的困扰。你,索安阁下,也告诉我,告诉那些和我有着同样疑惑的人们,你到底为何来到阿尔法为何唆使自己的侍卫官制造点什么转移视线你在图谋冷冻人什么”
“我的问题有点多啊,你只用回答一个就行了。毕竟,我也不蠢,三个问题哪一个有了答案,我都能推测出其他。”
芸熙挂断了通讯。
她捂住自己的腕表,神情有点呆滞。那副失了魂魄的模样,让文奶奶看得有点担心。
“最近你天网上的言论过分了,你不用理会。任何时候,厨院都是你的家,是你的靠山你想去阿尔法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没人能违背你的意思,强迫你”
艾丽斯动了动唇,没有说什么。平时这会儿,她早叽叽喳喳痛骂天网上的那群人,然后安慰芸熙,劝解她看开,别把那些脑残货的蠢话放在心上。
“我没事。刚刚只是和索安做了个交易,他公开为什么要派侍卫官在阿尔法制造混乱,我告诉她爆炸案的真凶。”
听了这句话,艾丽斯跳了起来,“不可能林恬儿你怎么可能知道真凶是谁你才不可能和真凶同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天天和你在一起,我最清楚了”
文奶奶诧异的看了一眼艾丽斯,提醒道,“林恬儿说的是,她猜到真凶是谁了。可没说她认识真凶,与真凶合谋过。”
“哦”
艾丽斯瞬间霜打了茄子,蔫了,勉强笑了笑,“林恬儿你真聪明。调查团在阿尔法调查那么多天,一无所知。可你根本没过去,也没看过一份口供,就能猜到凶手是谁。”
“不是我聪明,而是排除了所有可能的答案,不管多可不可能,真相就只剩下这一个。”芸熙又露出悲悯的神情,眼神中甚至透露出一丝绝望和迷茫。
艾丽斯顿时忘记自己纠结复杂的心情,急急拉住她,“到底怎么了你怎么突然变得好伤心难道,凶手你认识是你的熟人吗”
“不对啊,你在阿尔法认识的人,我也认识。就算那几个天天给你检测体质的人,也没见你多看两眼。也就索安大人交谈得多些吧。到底怎么回事,快告诉我啊。”
文奶奶有了猜测,也是一惊,“难道说”
芸熙悲伤的点头,“是的。阿尔法冷冻广场一爆炸,死了十万人。十万人啊,凶手是让这十万人的死,为自己争取利益,争取最大最大的利益。谁是受益者”
“哪有什么受益者”艾丽斯没有转过弯,“冷冻人都死光了,国会刚刚颁布的冷冻人法案,简直成了笑话。里面的各项细则,什么为冷冻人建立学校、医院,提供简单工作,引导融入星际福利系统,都成了废纸。”
“国会所有议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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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被打得啪啪响。科学院失去了研究样本,也伤心透了还有整个星际的基因病患者,估计也都在家哭。就连我这样生活正常,也有点小异能的,心理也很不好受。”
“哪有人策划爆炸案能获益啊我倒是觉得,天网上有一小撮阴谋论者说得对,指不定是帝国,或者星盗之类想要颠覆联邦政权想借此机会打击星际人们的斗志”
文奶奶叹息一声,“傻孩子,你第一句话就说错了”
“啊”
“你刚刚说,冷冻人都死光了。忘记还有一百三十一个冷冻人还活着爆炸案那么大,如果只是存心颠覆政权的,干脆斩草除根啊,怎么还会留几个漏网之鱼那幕后真凶,能瞒过阿尔法所有的安保力量,炸毁十万具冷冻仓,难道害不了几个手无寸铁、毫无异能的冷冻人吗”
艾丽斯慢慢的,慢慢的把嘴长大,眼睛瞪圆了,指了指文奶奶,又调转向芸熙,“你是说冷冻人做的冷冻人就是爆炸案的真凶怎么可能嘛”
“他们为什么要炸毁所有冷冻仓啊他们、他们不是冷冻人的一员吗,里面躺着他们的亲朋好友,怎么可能无情的杀掉所有人”
芸熙摇摇头,“你忘记第三批冷冻人怎么苏醒的。他们不是被研究所选中的,而是被第二批选的。”
当时的情况,只要打开了冷冻仓不关闭,就只有唤醒一条路。阿什利刚刚接手,因为药剂准备不够充分,为了这三批的冷冻人着实头疼了好久,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批人死掉啊,只能吩咐研究所的人加班加点,着手唤醒过程。
艾丽斯终于懂得了,“所以说,第二批冷冻人,其实是已经把自己的亲朋好友都唤醒了。剩下的冷冻人,跟他们没关系了他们才能毫不在乎的杀死所有人”
“真是可怕太可怕了毫无顾忌的杀掉十万人那些都是他们的同胞他们怎么能这么残忍”
“可是为什么”
少女的双眼还是一片迷茫,无法接受残酷的真相。
调查团没有催促索安,一个都没有。他们的分歧在于,要不要武力迫使芸熙开口,有的人支持,毕竟涉及到爆炸案,总要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也有人不赞同,认为这触犯了星际人权。
争吵了几句,索安站出来,要求了一个绝对安静的房间,他需要登录天网虚拟空间。他希望调查团所有人转发他的个人主页的动态信息。
“你不需要这么做的。”一位同样来自联邦法院的法官这么说道,“调查团可不是为调查你的隐私而来。”
侍卫官安德拉曾经做过口供,声称索安下令让他再阿尔法制造混乱,转移别人的视线。这视频可是流传得很广。法院内部高层肯定知晓,而且其中的原因,必然知晓得清清楚楚。
法院象征星际的最高审判系统,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入的。让索安工作在法院,其实也代表对他的认可和看重无论是个人能力还是品行操守。
有联邦法院的背书,也难怪索安进来的评论都好多了。
这次他大规模的宣传个人动态,果然虚拟空间齐刷刷占满了人。早经过天网申请,他这次是花了点信用点,租用了一个大型的演说台,底下密密麻麻都是登录天网的星际众。
站在台上,往下一望,都是黑压压的人头。他闭上眼,整理了一下思路,千言万语,竟也不知从何处开始。
于是,只能从八岁那年,他因脑域开发度超出常人被引荐到科学院开始。
“院长老师对我青眼相看,赞我是星际的栋梁之才。我很骄傲,也有些自得。为了配得上这份夸奖,我参与了很多实验,每一次的实验也都得到了正面的反馈成果。”
“我的人生,在十五岁之前,一直是骄傲的,自豪的。直到生日的那一天。院长老师悲哀的看着我,说我的脑域开发度太高了,高和能和他齐平了。这样下去,再过两年,说不定能和星际历史上最高的脑域开发度90的那位,拼个高低。我笑,说这不是很好”
“大家觉得,我说得错了吗我,索安库里,将会成为星际历史上最聪明的人,会发明创造更多有益星际公民的工具,我的存在就是改变星际历史,这不好吗”
索安一边说,一边笑,“可我的院长老师默默的流下泪,他说,我的孩子,但是你没有时间了。”
“我不解,因为我感觉非常好,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在科学院的每天,学习非常充实,星际世界的方方方面对我展开了面貌,别人需要花上一年两年掌握的知识,我只用一两天就学会了。我还能融会贯通,我还能举一反三,我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院长老师最后也不忍心告诉我,还是他的助手说出了真相。他说,索安,不要再学习了。变笨点吧,不然你将会成为第一个因为脑细胞过于活跃,身体营养供应不上而死亡的例子。这时,我才知道,我的脑域开发度,每年都以5递增,是很不正常的。院长老师粗略估计,如果我维持在80一下的脑域开发度,我的寿命还能延长到六十岁。比起普通人的连四分之一都不到。不过,也能在短暂的生命中研究出点有价值的东西。”
“前年的我已经超过80的标准。这两年,我没有去测,不过根据过去的经验,我知道,还是有增长的。也就是说,六十岁的寿命,我也活不到了。”
“这个消息,很打击人吧整个星际所有人都对我报以期望,可我却是个短命鬼,不知道还有几年的生命。我想把剩下的时间做点有价值的事情,研究科学院的几道难题。但院长还有其他很多长辈阻止了我,一是不忍心。不忍心看我因为研究而更快的缩短生命。另一个,也是找不到什么人来配合我的研究。如果我不幸在研究中过世,那我留下的草稿,谁来解释也需要花费大量功夫推算验证,这对研究的课题能有什么帮助”
“所以,我十六岁那年,被放出科学院。院长老师亲自带我去了六大家族一一拜访,说明了我的情况。可得到的结果,都是令人灰心的。他们只有促使异能者更强、更快的秘法,没有阻止能力增加的办法。”
“我的人生在那一刻被宣布,只能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