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顿时大惊!
他在来的这一路上,想了无数种可能,但怎么想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那个极其不起眼的小子。
那一日在集市上,陆皎皎救下这小子的时候,他也混迹在人群当中,保护陆皎皎。
他亲眼见证了这一幕。
事后他还特地禀报给太子殿下,一行人多次探查了他的身份,并没有探查出他有什么奇怪之处。
反而他的身世处处显露着,他幼年失去了父母,是一个十分可怜的孩子,早早的被迈入了奴籍,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查来查去,没有查出有什么不对,大家对他的怀疑暂且搁浅下了,再加上后来据他的观察,这孩子虽然不言不语,但做出来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向着陆皎皎,向着小世子的,所以很快暗卫们便打消了对他的疑虑。
今日在房顶上,见到这身手不凡的人居然是陆长宁,他又惊又气。
这还是第一次,连太子殿下都要被这人给骗过去了。
倘若不是今天,陆长宁突然露出了马脚的话,估计他能够在陆皎皎身边潜伏许久,还不被人发现。
真是好可怕的孩子,心思未免太过于深沉了些。
暗卫收敛了心神,屏气凝神,静静听着房间内的动静。
只见陆长宁几下脱掉了夜行衣,拱手行礼,便忙不迭的直言道:“回禀诸位,我今日仔细检查过了,陆皎皎的嫁妆中,很多都是先公主的遗物,我们之前所猜测的果然不假,她真的是先公主之女!”
听到他的话,数人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他的身上,或惊或喜。
陆长宁表现得则更是喜上眉梢,面朝那眼前灰袍的长者,急急上前几步,屈膝半跪:“先公主虽已然身死,却留下陆皎皎这一血脉,只要有了她,日后我们复国便有希望了!”
众人这才像猛的反应过来一样,眉眼之间皆是欣喜,齐齐望向长者。
长者眼含泪光,双手发颤的将陆长宁扶起,字字掷地有声:“血脉未断,我朝荣光自也不会断!这苟延残喘的日子,也是该叫这些侵占者归还领土了!”
“归还领土!”所有人附和高喊,声音震天,可暗宅外依旧安静的可怖。
像是四周无人居住,根本听不见这怪异的呼声。
宅中欢呼一片,屋檐之上的暗影却是眉头深锁,这里四处都透着诡谲之气,不可久留!
他沉思一下,将瓦片复位。
暗影身形一闪,遁入黑暗之中。
……
不出片刻,暗影自黑暗投身入院,自窗翻进齐思淮的屋内。
烛火摇曳间,齐思淮手执书卷,闻声未动,只屈指轻叩桌案,像是在等暗卫开口。
暗影了然上前,复而将所闻尽数以告:“今日是陆皎皎救得那孩子,名唤陆长宁,属下不敢笃定他们的身份,只能斗胆猜测,这些人应该都是前朝遗孤,而陆皎皎正是前朝长公主的血脉。”
“那四周怕是遍布他们的人,属下不敢打草惊蛇,所以没敢继续逗留,只能暂且回来。。”
“无妨,你先下去吧。”齐思淮眉头紧蹙,只觉此事已然超脱如今事态。
陆皎皎如今在京城之中招来诸多目光。
她风风火火的守住定安侯府,又大刀阔斧的为以前的事情鸣不平。
四处抛头露面,有人夸奖她,自然也有人非议她。
所以在这京城当中,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陆皎皎的身上。
尽管陆皎皎不在意,但他还是会忍不住替陆皎皎担忧。
像陆皎皎现如今的身份,行事风格,极其容易招来许多敌人。
他们在背地里暗搓搓的等待着,就为了寻道陆皎皎的错处,将她一举拿下。
所以陆皎皎必须慎而又慎才行,不能够露出一丝把柄马脚。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前朝公主的血脉。
这……这实在是太冒险了。
当今皇上又多痛恨前朝,此事举国皆知,若陆皎皎当真是前朝遗孤,那她就必须远离京城,毕竟这件事一旦被当今皇上知道了的话,只怕是要痛下杀手。
而这身份要是被前朝残党所利用,那陆皎皎岂不是又要卷入旋涡混乱之中。
届时无论结局如何,她的血脉摆在这,怕都是脱身不得。
这实在是个无解的死局。
齐思淮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不……不仅仅是陆皎皎的问题,如果陆皎皎真的是前朝长公主的孩子,那……那阿璃身上岂不是也流着前朝的血?
若是被楚越国皇帝知道的话……这会如何?
有些答案已经十分分明的摆在眼前,齐思淮有一些不敢去触碰。
如果被当朝皇帝知道的话,不仅仅是陆皎皎要被痛下杀手,定安侯府唯一的血脉褚莫璃,也难逃被杀害的命运。
他已经能想象到那样的场面。
而自己现如今却能力有限,很难救得了他们。
必须要将这个秘密,永久的隐藏在历史深处,不能被任何人知晓才行。
可是……齐思淮难以保证,如果陆长宁他们已经知道了陆皎皎的身世,他们究竟会有什么动作呢?
而这些动作又会在京城当中掀起什么样的风雨,招惹来哪些人的注意,让陆皎皎深陷于什么样的漩涡之中呢?
齐思淮第一个念头,是将陆长宁杀掉。
如果陆长宁死了的话,或许这一切风风雨雨都不会开始。
但是他很快就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不行,这样也同样冒险。
陆长宁一死,按照陆皎皎的性格,必然要开始追究其中的缘由,而当她查到最深处,也自然会将自己的身世挖出来。
到那一天,一切都会展露在阳光下。
谁都逃脱不了干系。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眼神一暗,齐思淮当即睡意全无,扔了书卷向外走去。
公子府外守夜的侍卫长,见他们太子殿下出来,忍不住询问道:“夜已深,殿下这是要去往何处?”
“闲来无事,去赏月。”
齐思淮淡淡回了一句。
侍卫长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天空。
更深露重,月亮也躲在厚厚的云层里,看不分明。
他忍不住心里嘀咕一句,却也不敢说出口,只目送着太子殿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