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苏姑娘坚决不要钱,说要钱就不卖了。”
义恒把话说在前头,免得等一会公子问起。
“还有这坛子里的干蘸料,是苏姑娘亲自炒的,用菜蘸在上面就可以吃。”
青阳给墨奕倒了一小碟:“公子尝尝,姑娘忙碌了一个早上呢,呛得又是鼻涕又是眼泪。”
墨奕看着这一碟蘸料,顿了顿,用筷子夹过一片牛肉,蘸了一下,送到嘴里,优雅地咀嚼着。
他神色一动,消失了一阵子的味蕾,似乎又回来了。
这么一碟普通的干辣椒,居然可以吃出这样的效果,仔细一看这里面用了很多料,有一种白色细碎的东西他没有见过,但又不是芝麻。
墨奕专门挑出来吃了一下,很香,很脆。
苏晓就为了这干蘸料,忙碌了这么久,还一点钱都不要。
昨天他就猜到了,她还是能知道其实是他要辣椒。
她这样做,是为了他吗?
墨奕顿时心情有点复杂,连着昨天对她那样的态度,都让他生出了一种悔意。
男人把桌上的菜都蘸了一遍,味道各有各的好。
“属下跟苏姑娘提议,不妨用来拌土豆,苏姑娘说太麻烦就不弄了,说来这还是公子独有的呢。”义恒说。
他们知道公子好一段时间没胃口了,看到公子这一顿吃得这么多,他们发自内心地高兴,也很感激苏晓。
墨奕看了义恒一眼,好像有点在质问:你这是何意。
义恒赶紧立直了身体,公子可不喜欢别人揣摩他的心意。
苏晓下午要去学师,吃过饭直接去了悬壶医馆。
这里比起来去陆府,要给苏晓一种轻松自在的感觉,没有那种等级森严的压迫感,也不用看到一个身份高一点的人就要行礼。
方御医正在写方子,这里分配了地方给他们,方御医会把一些好药方提供给药馆,作为酬劳。
有更好的可供选择的药方,药馆就能挣更多的医药费。
“老朋友,就为了你这个徒弟,你还专门到这里来,我看哪,你当初就不该收徒,晚年清闲,儿孙绕膝,多好啊。”方御医在一边道。
方御医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你年纪也不比我小,还不是收了徒儿,我们辛苦一辈子,儿孙哪里有衣钵的传承重要,你该不会是想跟我抢徒弟吧。”
“屁话,难道我的温离不优秀?再说一个小丫头片子带在身边多不方便,你这丫头天赋是不错,说不定用不了多久,温离就超过她了。”韩大夫不服气道。
“这么说来,你是承认现在你的徒儿比不上我的徒儿?”
“我——”韩大夫才意识到他话里有了疏漏。
苏晓很有能耐,他虽然嘴巴上不承认,其实他的心底,早就觉得她比他的徒儿要厉害。
“你就这样认为吧,我的徒儿以后能进太医院,你的徒儿可进不了。”
韩大夫这一急之下,就拿了男女之别来说。
苏晓在外面听着,心里面有点不是滋味,她更喜欢赚钱,但是如果因为收她为徒,就断了师傅让徒儿进太医院的希望,她会很过意不去的。
有的门是永远关上的,她再怎么努力,再怎么优秀,也无济于事,在她来的那个时代,她可以做到三甲医院的副院长,再过些年头甚至还能成为院长,可是这里不同。
“哼,既然我收下这个徒儿,就没有想过进太医院的事情,医者悬壶济世,不必为名利世俗所羁绊,只要她传承我所有的医术,成为这方面有大用的人,普度众生的病痛,就是我最大的心愿,我死而无憾。”方御医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无比坚决。
苏晓听着,眼眶不知不觉已经湿润。
师傅,她的好师傅。
其实前两天温离对她说那些话她就有点回过味来,觉得师傅招她为徒是不是亏了,她的确是闪过这个念头的。
现在她亲耳听到韩大夫挑明,师傅的这些话,让她听了大受感动。
师傅只教给她医术,可是师傅的为人,却是品质高洁,仁达宽厚。
“太医院勾心斗角,利益牵连,如果让我选择,我绝不会再进去一场。”
“那个地方是你的遗憾,可是我却再也不愿意想起,想去那里光宗耀祖无可厚非,但以此来打击别人实属不德,毕竟那光鲜的地方,也有它的肮脏之处。”
方御医平时哪里会说这么多话,还不是有人不要埋汰他的徒儿,他来了气,也不怕这些话刺人。
果然,方御医被他说得表情讪讪的:“老朋友,我就开个玩笑,你何至于,咱们都这么多年的交情了。”
“就是多年交情,你才不能随便说我徒弟不好。”
“好,好,你这徒儿天资聪颖,能治病又能做生意发家,多少人羡慕还来不及呢。”
韩大夫这样捧着方御医,不仅仅是因为交情,还是看他在这里有了住处,以后好带徒儿来落脚。
“这还差不多。”方御医这才勉强放过他。
苏晓抹了一把眼泪,破涕而笑。
这哪里是师傅,这是最好的爷爷呀。
她刚要走进去屋子,就看到院子里有一个人对她招手。
苏晓走过去,温离在那儿扇着火炉准备煎药呢。
这火才刚刚升起来,那些药材还没有放到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