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收的徒弟,第一次出来实践,韩大夫,多年不见,一切还好吧。”方御医拱手。
“好倒是好,只不过哪里比得上你,当年进太医院的御医名额只有一个,咱们两个竞争了十几轮,最后我还是输给了你。”韩大夫提起了往事,有些唏嘘感慨:“一晃都快三十年过去了。”
方御医呵呵笑道:“你我医术其实差不多,最后是我运气好一点,在外面也好,自由。”
韩大夫却摆了摆手:“我也只有这样安慰自己了,不过现在咱们年纪大了,衣钵要传承下去,也都收了徒弟,我这徒弟也是刚收,学师才二三个月,既然他们看同一个病人,那就看看谁看得准一些吧。”
果然,这韩大夫还是对当年的事情意难平,也不遮掩自己要比较的心思。
在方御医看来,苏晓从来没有实践过,大概韩大夫的徒弟已经给人看过几次了,怕是胜算不大,不过谁叫他在这里碰到了韩大夫呢。
“给人看病的初衷是治好病人,而不是比较,这两个孩子还年轻,以后大有进步的时候,无论结果是什么,都不必太放在心上。”方御医先给自己设好了退路。
苏晓忍不住想要偷笑,师傅还是很爱面子的。
韩大夫大笑了起来:“是啊,随便切磋切磋,也正好考验一下这两个小徒,好了,你我二人少说两句,免得干扰他们看病,对了,我觉得结果还是要写在纸上,这样才好对照,你的徒弟会写字吧。”
韩大夫看苏晓一身朴素,一看就是个村丫头,哪里有识字读书的机会?
但他要求写在纸上也并不是故意为难苏晓,而是怕前一个人说了,后一个人模仿,这样就比较不出来。
方御医就看向苏晓,苏晓识字,他也给了些笔墨纸砚,不过在医药册子上,她只是勾勾画画标记好,让他解惑,并没有真正写过字。
“师傅,我会。”苏晓说,她还买了一本词典,把上面的繁体文重新学了一遍,这样才方便看医书。
“好,等这位小公子看过了,你就给这位病人看。”方御医声音温和。
“方御医,我们出去等。”韩大夫道。
“好,请。”
这样一来,病房里面只剩下苏晓和韩大夫的徒弟,还有那个病人。
韩大夫的徒弟眉眼轻合,神情专注,他把了脉,又观气色,听声息,然后起身来:“姑娘,该你了。”
苏晓在凳子上坐下,中医看病,不外乎望闻问切,韩大夫的徒儿想必在她来之前就问过了。
她把这个流程走完,心里面已经有了数。
用不了多少时间,她起身走了出去。
韩大夫捋着胡须,那个病人的病症还是有点复杂的,这么短的时间就出来,这怕是什么都没有瞧出来啊。
少年已经把自己看病结果写好了,桌子上准备有笔墨纸砚,苏晓也过去写上。
“那么,请把结果公布出来吧。”
这人的症状很容易看出来,就是体弱恶寒,两人需要做的事情,主要是找病因,还要提出对症。
少年写的是:阳气虚衰,不能温煦肌表。
然后附上一副方子。
苏晓写的是:阴虚内热,有热自骨内向外透发,因此低热发寒,不能煦养。
也附上了方子。
韩大夫和方御医看了出来的结果,也进去给病人检查。
他们再出来的时候,脸色各异。
韩大夫脸上似乎有些不悦,方御医却是带着骄傲。
“好徒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苏晓就知道自己看对了,她说:“看病不仅仅是简单的望闻问切,还要有所延伸,在问这一步要多问,在诊断阴阳上,出汗是一个很重要的判断指标,比如病人日间汗出,活动尤甚,属阳虚。睡时汗出,醒则汗止属阴虚。”
她说话的时候,少年也在仔细地听着,他的脸上是一片服气,拱手道:“还是姑娘厉害,是我看得不全。”
方御医笑了起来,眼里好像闪烁着星子:“你们还在学习阶段,多切磋也是有利于进步的,对了,你们相互介绍认识一下。”
少年道:“我叫温离,离开的离,家就是宁郡的,姑娘贵姓。”
苏晓道:“我叫苏晓,破晓的晓,家在大田村。”
温离带着钦佩道:“姑娘也才学师不久吧,就这样厉害,怕是有天分在。”
其实他原本想拜的方御医,他记得两个月前,方御医还没有新收的徒儿。
“还是师父教导得辛苦。”苏晓谦虚道。
方御医又是一阵大笑,对韩大夫道:“你看看你看看,我这丫头,明明天资聪颖,还要把功劳算给我。”
而韩大夫已经不想说话了,他道:“我这徒儿要一边学医一边考功名,三天才能到我那里一次,自然是暂时比不上天天学的,不过我相信假以时日,他一定不比任何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