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罗不明白三小姐为何对她热情起来,但心里却觉得三小姐不像坏人,便笑着把帕子递了过去,哪知道三小姐借看帕子的功夫,凑到她跟前,用极轻的声音说:“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多多小心!”
三小姐说完转身走了,方青罗却僵在了原地,她不知道三小姐此举是何意,不过脑中突然一下刺痛,一些画面浮现了出来。
原来前身被二小姐推到湖里的时候,是三小姐找人去救的她,虽然想不起来更多事情,但从记忆中看,三小姐私下里似乎帮过前身不止一次了。
方青罗苦笑,怎么好些记忆都没了,反倒这事记得清楚了,是前身提醒她要报恩吗?她可不想有什么束缚,只要三小姐没有恶意就好。当然,她也不是不想跟三小姐结交一番,只是她很清楚自己目前的情况,如果她跟三小姐交好,那才是害了人家。
回到流竹居后,瑞竹才开口说:“郡主,你那胎记有什么问题吗?老夫人就是冲着你那胎记去的。”
顾妈妈没有跟着去,一听这话立即说:“郡主脖子后面的胎记吗?那可是她出生就有的。”
方青罗示意几人别担心,说:“她是想确认我是不是真的,说起来可笑吧?而且之前大夫人已经让小桂来查看一次了。上次她把你们支使了出去,让小桂来给我洗澡,就是为了确认我脖子后面的胎记是不是真的。老夫人怕是信不过小桂,所以要亲自看看。”
看到三人一副原来是这样的表情,她笑了笑说:“也是我最近变化太大了,她们以为有假,难道我非得受她们的气才是正常的?”
顾妈妈也觉得方青罗变化很大,但她记得方青罗八岁前性子很活泼的,所以现在看来不过是郡主受了大打击,又得了招魂使的启示,恢复以前那样了。如果星耀国没亡,或者王爷和王妃还在世,郡主身份尊贵,不是就得像现在这样吗?
又过了两日,方青罗早上起来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然后笑的好像一只狐狸,坏坏的说:“今天是第三天了吧?”
于此同时,穆府庶女所居的弄梅居里传出一声犹如杀猪般的惨叫声,外面的丫鬟急忙冲了进去,只见二小姐穆以纯对着镜子发疯一样的大叫,双手捂着脸想挠又不敢闹,手指都勾住了,就好像伸出的利爪一样。
丫鬟仔细一眼吓了一跳,二小姐的脸上怎么起满了红疙瘩,二小姐平日里最在意她的容貌了,现在满脸的红疙瘩,她不发疯才怪呢!
“看什么看!快禀了母亲给我请大夫来看脸,赶紧的,要是我的脸不好,我就打折你的狗腿!”穆以纯歇斯底里的喊了起来,吓得丫鬟不敢有片刻停留,飞快的朝瑞园跑去。
恰好今日穆恩侯正逢休沐,丫鬟找陆氏禀告的时候穆恩侯也在旁边,穆恩侯一听便嗖的一下站了起来,厉声说:“怎么脸上会起东西?”
陆氏见穆恩侯如此关心,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很快又释然了,她清楚侯爷对二小姐宠爱也是看重她的脸蛋,想着将来能把她嫁到适合的人家,为府里多谋些利益罢了,可是要是二小姐的脸毁了,她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呢?
方青罗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在这种资源不足,又得小心翼翼的情况下,她还能配出这样效果的药粉,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药粉名叫三日红,就是她前几天配的,药效会在接触三天后发作,不容易被人怀疑到她身上,而且表现出的特征便是脸上起红疙瘩,然后蔓延到全身,除非极为厉害的大夫诊治,一般都会当花粉过敏对待。
当然了,药里面她是加了花粉的,用其他草药催发了花粉的性能,即使不会对花粉过敏的人也会中招。另外,这红疙瘩一起就会痒,除非忍着不挠,否则挠破就容易落下疤痕。
她心里偷笑,可不是我歹毒哦,这药粉比白穿散好多了,不是那种奇痒难耐的感觉,只要不乱挠就不会落疤。怎么样,她对穆以纯够仁慈了吧?穆以纯可是推过前身下湖,害前身差点淹死的。
因为穆以纯来闹事,方青罗帮鹿正轩洗脱冤屈的事情被耽搁了,于是今天她带着芍药和瑞竹再次去了书院。金先生因为那首诗对她印象不错,见她来了还亲切的跟她聊了几句,待方青罗说明来意后,金先生沉默了片刻,说:“我仔细想了想,我是被怒火蒙蔽了眼睛,这事不可能是鹿正轩做的,他不是我的学生,但他常来这边帮忙,我应该知道他的为人的。”
金先生果然是个坦荡的人,说话间还带着愧疚之色,更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再过来,我那天骂了他,应该跟他道歉的。”
“你能相信他就足够了,表哥知道肯定高兴的不行。”方青罗笑着说,“其实你也是被人蒙蔽了,他们是利用了你的耿直。”
金先生点头,“我明白,穆府的内务我不插手,所以睁只眼闭只眼算了,但你说要为鹿正轩洗刷冤屈我是支持的,你说的对,我们读书人最看重气节,他不该被人白白冤枉了。”
方青罗这次是真的对金先生有了敬意,她感激的朝金先生笑了笑,然后把之前想好的计划说给了金先生听。金先生听完忍不住问:“有用吗?他们不会再做了吧?”
“那可未必,他们觉得此法可行,哪里会轻易放弃啊,再说了,他们自信的很,觉得这府里都是他们说了算,还怕被人揭穿吗?”方青罗说道。
“那不是我们抓到人也没用吗?”金先生皱起了眉头,他到不怕得罪三少爷,只是他怕麻烦。
“那背后的主子我们肯定是动不了的,但能收拾下帮凶也不错,就当教训下他的爪牙了。”
金先生觉得有理,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当天下午,金先生就派人去了鹿正轩的小院,传话叫他去书院帮忙,说暂且再信他一次,不过让他以后注意一些,别在惹金先生不快了。
鹿正轩松了口气,老老实实的去了书院,继续帮金先生做起了杂役。
很快,这消息传到了穆云珏耳朵里,他气的狠狠的用拳头砸了桌子,大骂金先生是个迂腐的老糊涂,竟然就这么放过鹿正轩了。
他自然知道方青罗去找了金先生,一想到方青罗对鹿正轩的事情如此热心,他便觉得心里有一股邪火往上冒,干脆直接去了柴房,因为李绣月就关在那里。
李绣月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柴房里,吃不好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圈,一见到穆云珏便哭了起来,她还以为穆云珏是来救她出去的,急忙软玉温香的说了不少好话,哪知道穆云珏双眼发红,按倒她狠狠的发泄了一番,甚至还在她身上扇出了不少五指印,尤其是她的屁股被打的肿了老高,这下子可比关了几天柴房还难受,而且最让她气愤的时,穆云珏说的那些话!
穆云珏发泄完了,心里痛快了一些,看也不看已经软的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李绣月,大步离开了柴房,回屋后他就交待身边的小厮小豆说:“这几天找机会做些手脚,他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他们好过!”
书院那边交给鹿正轩和金先生去盯着了,让他们有了消息再通知她,方青罗则高高兴兴的回了流竹居。
到了下午,她刚刚躺下午睡,结果外面来了一群人吵吵闹闹的,她不得不让芍药帮她重新穿上衣服、梳头,让瑞竹去外面看看,不过她也大概猜到了,十有八九是为二小姐的事来的。
来的竟然是穆恩侯、陆氏以及哭哭啼啼的丁姨娘。瑞竹在外面说了几句,就回来禀告了方青罗,方青罗不紧不慢的穿上衣服,梳好头,这才走了出去,期间并没有人去招呼穆恩侯他们,他们也不愿在大太阳下晒着,便自己进了花厅。玉秀早巴不得在陆氏跟前表现了,立即去泡了茶端上来,可惜方青罗本来就不好茶,流竹居根本没有好茶,穆恩侯养尊处优惯了,尝了口茶差点没吐出来,连看玉秀的目光也冷了几分。
可怜玉秀根本没察觉,心里还美滋滋的,指望着大夫人看她机灵,哪天把她调回瑞园去。
陆氏不喜欢有些姿色的丫鬟往穆恩侯跟前凑,瞪了玉秀一眼,说:“茶都泡不好,到外面伺候着去。”
玉秀瘪了瘪嘴,老老实实的出去了,可那样子一点都不老实,边走还边回头朝穆恩侯看,陆氏心里更加厌恶她了,想着让她在方青罗的院子里待到死吧。
方青罗出现的时候便看到铁青着脸的穆恩侯,以及正在神游的陆氏,还有拿了帕子抹眼泪的丁姨娘。
饶是丁姨娘再有心机,看到女儿的脸变成了那样,也突然乱了分寸,她一见到方青罗就喊了起来,“一定是你害了纯儿,她不过是心直口快,你犯不着如此狠心,毁了她的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