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似火,担心热倒在路上,刘家人在日出之前就出发了,盘算着早早到了还能蹭上一顿早饭。
刘家这次来了好几个人,除了刘母两口子,还有刘家大房的两口子和他们的儿子刘老三。
这刘老三,就是害的自个儿媳妇儿难产去世,只留下一个体弱小儿的鳏夫。
桑刘两家相距不远,脚程快些的话半个时辰就到了。担心赶不上桑家的早饭,刘家人倒是不嫌热走的特别快,等他们来到桑家时,日头将将跃出了地面,露出了整张脸盘。
此时,桑叶已经烧好了饭菜,正忙着收拾院子剁猪草,等外出干活儿的人回来吃早饭。
夏季湿热,地里的杂草疯长,除了承包家务活儿的桑叶还有扛不动锄头的桓儿小山,其他人每天一大早就下地锄草去了。
透过敞开的院门,刘家人一眼就看到了桑叶。一个年逾五十的老妇用胳膊肘捅了捅稍显年轻的刘母,指着院中的桑叶压低声音问道:“弟妹,这就是你说的桑氏?”
刘母赶紧点头,语气颇有些恭敬的回道:“大嫂,就是她!”
说罢,刘母就看到站在大嫂身侧的三侄子一瞬不瞬的盯着院子里,顿时露出牙花子怪笑道:“这模样可没得挑,瞧小三儿不就看直了眼?”
老妇,也就是刘母亲嫂子陈氏看了儿子一眼,随即目光落在院中宽大粗旧的衣裳也盖不住药窕身段儿的桑叶身上,刻板的脸上露出几分不悦来:“哼,一个克夫的寡妇,长的再俊有啥用?”
“大嫂,话也不能这么说……”刘母干干一笑,心里也有几分不痛快。这大嫂到底是啥意思,是瞧不中桑氏,还是怪自己给她的宝贝儿子说了个名声不好的寡妇?
“弟妹,我也不是怪你,只是咱们老刘家娶媳妇,最要紧的是贤惠,其它的都不紧要。”
作为长嫂,还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陈氏在刘家的地位稳稳的,更是处处压刘母这个弟妹一头。此时即便看出刘母面上不自在,也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刺到人了,还拿贤惠说事。
子嗣不丰,也是不贤的一种呢!
“大嫂说的没错,这娶妻娶贤,纳妾才讲究颜色,要是大嫂实在是看不中,咱们吃过早饭就家去,也不跟那老桑家白费嘴皮子了。”
刘母哪里听不出这话里的讽刺,可惜她被陈氏压了几十年,压根儿没有怼上陈氏的底气,只能在自个儿心里不痛快了。
妯娌俩说着话,没有发现被她们议论的人已经站起来朝着门口走来。
桑叶最初以为是路过的村民,就没有多留意,听这几道声音一直在门口叽叽咕咕,便起身走出来看了看,没成想竟然看到曾见过一面的刘父刘母。
目光在刘家人身上一一掠过,桑叶大致猜到了另外几个人的身份,她冷笑一声故作惊讶的问道:“刘叔刘婶子怎这个时候来了,可是
来看望二嫂的?”
刘母哪里是看望二女儿的,只是这不逢年不过节的跑到别人家,得有个名头不是?刘母干笑了一声,顺着承认了:“是啊大侄女,你二嫂跟你二哥前个儿不是闹了一场,婶子担心啊,这不得了空就来看看。”
说完,就虚推了桑叶一把,自顾自的带着刘家大房往院儿里头闯。
桑叶倒是有心想把这几个还有脸上门的奇葩拦在外面,只是如果在大门口闹起来,对自家没有任何好处,便只好退开一步把人让了进来。
“呀,这牛打哪儿来的?”刘氏不是第一次来桑家,对桑家养了几只鸡都一清二楚,这会儿一进院子就瞧见了拴在草棚子里的大黄牛,不由得惊讶的问出声来。
先前刘氏回娘家,还不知道婆家能不能顺利的买到牛,所以没有提起这个话头,刘家也就不知道桑家会买牛了。
刘家大房的三人循着刘母的声音看过去,果见那里有头大黄牛在悠闲的吃着草,眼睛蓦地一亮,眼睛滴溜溜的乱转起来,想也知道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若说这个时节租牛不奇怪,那么特意为租来的牛搭草棚子,就绝对不可能了。刘家诸人几乎确定,这头让他们垂涎不已大黄牛是桑家自己买的。
“啧啧,这牛长的可真好,要是卖掉的话怕是能卖不少银子吧?”刘老三站在草棚边上一脸垂涎的说着,本想伸手摸一摸牛,只是牛站在草棚子的里侧,他的手没能够着。
“大侄女,这牛是你家买的吧?啧啧,没想到啊,你家的日子都过的这么好了,怕是要不了几年就能赶上人家地主了,以后咱们这些穷亲戚都不敢上门了!”刘母酸唧唧的说着,眼睛粘在大黄牛身上下不来。
知道买牛的事想瞒也瞒不住,桑叶仿佛看出刘母的羡慕嫉妒恨,佯装忧愁的说道:“前两天刚买的,就为了这牛把家底都掏空了,连榆哥儿下半年的束脩都还没着落!”
说到这里,桑叶似是想起了什么,看着刘母的目光闪闪发亮:“婶子,咱们两家是亲家,关系又这么亲近,到时候少不得要请婶子接济一二了,等我四弟考上了秀才,定让他好好报答婶子。”
刘母脸色一变,扯着嗓子假笑道:“瞧大侄女这是说的,你家牛都买的起了,咋就供不起一个读书人了?”
她就说嘛,桑家又不是大地主,这牛是一般人家能买的起的?看吧,这下连家底都掏空了,还要靠亲戚接济凑够束脩。哼,没银子充啥大脸,活该!
刘母心里腹诽着,对桑家的嫉妒渐渐消散了,心底莫名的涌上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情绪。
倒是一直没有说话的陈氏,目光在桑家的院落扫了一圈,又落在了桑叶身上,像打量货物似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精明的脸上闪过一抹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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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觉得行文的节奏肿么样?会不会觉得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