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战士面面相觑，也不敢多说话，大气都不敢出。

“说话！”拜亚王子吼道。

“吃、吃完了。”四个人满脸通红，嘴里还带着一股五花肉的香气。

“好吃吗？！”男爵吼道。

“好、好吃。”四人又说道。

“混账东西！”赛尔男爵骂道。

“没用的废物。”拜亚王子骂道。

高黎一抬手，阻止了他们两个继续骂下去，说道：“其实你们两个应该谢谢他们。因为如果他们真的按照你们的要求去做，在商业街或者小吃街制造混乱。那么最终的结果就是你们会被全灭，也许你们还不知道吧，在你们头顶上有很多眼睛。”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鹰妖也不会善罢甘休的。”赛尔男爵说道。

“我并不在意你们会不会善罢甘休，因为我的本意就是团结一批，杀一批。当你们死后，我有无数种办法把你们塑造成非死不可。至于真相如何，根本就没人在乎。”高黎说道。

“你究竟想怎么样？你把我们弄进这王府里面来就是为了对我们说教？还是为了要杀我们的时候更简单一些。”拜亚王子终于忍不住了，对高黎高声说道。

高黎笑了，他说道：“正如我之前所说的一样，我请你们来就是想为了让大家一起讨论讨论关于你们的未来。”

“讨论？”王子和男爵看了看对方，他们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对，讨论，你们的战士们跟着你们远渡重洋，仅仅只是为了教会的一己私欲。可如今在这美丽的东方，虽然背井离乡，他们却将会有更好的生活。我需要让这些人自己讨论一下，他们究竟是选择更好的生活，还是继续跟着你们，成为我们的敌人。”高黎说道。

这话听上去似乎很简单，仅仅只是一个作出选择的问题，但仔细想起来就发现背后其实非常可怕。如果战士们要做出选择，他们如果想要留在东方，那就意味着他们将要背叛自己的领主，背叛自己的指挥官。而背叛者通常都不会有好下场，要做出背叛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指挥官们死定了。

“我想你们从来就没想过会让别人来掌握自己的命运吧。”高黎说道，轻描淡写。

王子和男爵这边带来了五百多人，除了大小军官之外，大部分都是战士，这些人此时就在众人面前，既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做什么，大眼瞪小眼。

高黎挥挥手，汪汪队从一旁走出来，雅雅满脸堆笑，手握一杆大枪，枪口指向，鹰妖们无不心跳加速。

来到燕南城这么久，如果还不知道这种武器究竟有多么厉害，那岂不是又聋又瞎？

高黎面对鹰妖们，以鹰语说道：“好了，诸位鹰妖兄弟们，今天，我高黎，燕南城城主，这里的王，给你们一个畅所欲言的机会。你们可以把你们心中的所有苦恼都问出来，所有的疑惑都说出来。我以这里的王的身份向你们保证，绝对不会有人报复你们，也绝对不会有人会伤害到你们。因为在我面前，人人平等，你们在家乡的地位在我面前一概失去意义！”

“记住，这可是唯一的一次机会。”高黎补充道。

如果高黎对这些鹰妖一点都不了解，断然不敢这么玩。可高黎身边的鹰妖有女王，有小贵族，还有教会成员，还有普通人。高黎此时对整个鹰妖的社会构成已经理解比较透彻，所以他相信，这些由大多数下层鹰妖组成的战士群体，肯定对这些中上层有太多不满。

只是，他们现在不敢说，得需要有个人带头。

“那么，我先来说吧。”一个人从众人身后走了出来，那人，正是卡斯特。

此时的卡斯特已经换上了全新的袍子，这是高黎送给他的，使用优质面料，染成纯黑色。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象征着朴素，与曾经代表教会的奢华全然不同。

王子和男爵并不认识卡斯特，不过他们却知道这个家伙一定是出来找麻烦的。

“请问男爵大人，你家有多少农奴？”卡斯特上来便如此问道。

赛尔男爵不知道他问的这话是什么意思，沉默不答。

卡斯特见状笑道：“怎么男爵大人家的农奴数量太多，连自己都记不清了吗？”

塞尔男爵冷声道：“我只是怀疑你不是我们的人，你是高城主的人假扮的吧？”

卡斯特说道：“我是高城主的人不错，但你若说我是假扮的，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叫卡斯特，从小到大都在麦威尔公国长大，主教收养了还是婴儿的我，将我培养成一个信仰坚定的传教士。所以你尽管放心，我对神的忠诚绝对不亚于任何人。赛尔男爵请不要岔开话题，请告诉我们您家里究竟有多少农奴？还是您当的这些兄弟们的面不敢说出来？”

赛尔男爵说到：“不到一千，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不敢说的？”

卡斯特道：“当然，这在我们西方大陆并不稀奇，并没有什么不敢说的，凡是贵族，无论大小谁家没有几个农奴？”

在随后卡斯特一转看向高黎：“但是这里没有。”

“我们都知道农奴没有属于自己的土地，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他们就像牲口一样被买来买去。他们唯一能够拥有的只有自己的主人，甚至连他们是死是活，生命都不能自由控制。若是有一个农奴胆敢偷偷自杀，那和他在一起的农奴就都会受到严厉惩罚。我说的对吗？赛尔男爵。”

卡斯特说道。

“这也算是秘密吗？”赛尔男爵反问道。

“不算，但这合理吗？”卡斯特反问道。

“当然合理，我们是鹰妖，是神之子！是神赐予了我们权力！”赛尔男爵骄傲的说道他的这番话多少起了一些作用，至少一些人的眼神渐渐狂热起来。

然而卡斯特又说道：“既然我们是神之子，那为什么我们长得跟神完全不同呢？”

这个问题一下子让很多人都愣住了。

的确，长久以来鹰妖一直都以神之子自称。可凡是见过神的人都知道，神其实长得并不像鹰妖，而更像猴妖。如果这件事交给高黎来解释，那么高黎会告诉他们，那是因为猴妖当年是神最喜欢的种族，神以他们自己的形象重塑了猴妖的面庞和身体。

而在这种时候，将这种问题抛出来，就颇有一些意味深长了。

“卡斯特，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赛尔男爵声音沉下去。

“我的意思是说，也许我们并不是神之子。我们也甚至并不是唯一会飞的种族，神甚至没有给我们更多更强的武器。如果我们真是神最喜爱的种族，为什么我们来到这里之后，神并没有赐予我们比高城主更强的武器，更美好的生活？我们之中的很多人甚至连神的一面都没有见过。那么谁见过神呢？没错，只有大主教。除了大主教之外，所有能瞥见神的人也无非就是那些主教们。他们所有人都知道，神长得不像我们，也许神根本就不疼爱我，那些神仅仅只是和大主教们做了一些交易而已。”

赛尔男爵陡然暴怒起来，他高声吼道：“你听听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这番异端邪说，休想蛊惑我们坚定的信徒。”

“异端邪说？”卡斯特摇摇头，“只有神说过的话才是真言，除了神的话之外，其他都是异端邪说，可在我们的故乡，在那片号称是被神的荣光笼罩的土地上，你我谁听过神亲口对我们说话。”

“没有，全都没有。我们听到的所谓神言圣谕，全部来自教会。别说是你们，就算是我也如此。”

“然而自从来到这里，我们亲眼见到了神，亲耳听到神对我们说话，也都知道，其实神并不是永远高高在上的。”

赛尔男爵低声道：“你究竟想说什么？卡斯特，说出来吧！”

卡斯特笑了笑，说道：“既然神的存在并不可信，那么神所赐予你们的特殊权利也就并不存在。那么你你们这些贵族老爷凭什么高人一等，剥夺他人的自由，将他们称之为农奴。”

“换句话说，假若你认为神赐予你们的权利真的存在，为何不让神现在就降下神罚，将这座燕南城中所有没有翅膀的种族全部变成你的奴隶？”

“所以，从来就没有什么神谕，你们也从来不是天生的贵族，一切都是你们这些大贵族和教会联合起来编织的谎言，对吗？”

如果这种事情放在一个月以前，那么在场的每一个应邀都会认为卡斯特疯了。随后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蠢货就会被捆在木头上活活烧死。

因为他在质疑神的权威。

可现在，等卡斯特说完这些话之后，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

原因很简单，所有人都见过了神，而所有人也都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生活。

最重要的所有人都从卡斯特的话中意识到了一件事。

没有人是天生的贵族，这意味着也许他们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