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句话,简直是杀人诛心。
在场等候的学子,最大不过二十出头,而这位年纪稍长一点点的学子,两鬓都染了白霜。
怕是都做爷爷,却连个功名都没有考上。
啧……
听着她的话,那个中年学子,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一甩袖子,就要呵斥顾时颜。
顾时颜偏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她锦帕遮面,一句话堵住他的嘴,“我猜你八成是从榆树上结出来的,所以……”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才长了这么一个榆木脑袋。”
她眉眼弯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只是,嘴稍微毒了一些!
“你这个小姑子,在这里胡说些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在场谁不是人生父母养。”中年男子可算逮到说话的机会,他怒气腾腾的看着顾时颜。
“呵……”顾时颜轻笑出声:“原来你不是从榆树上结出来的呀!”
“那你可有母亲妻女?”
中年男子黑着脸道:“自然是有的!”
“你说女子乃低贱之身,怕是忘了,生你之人是女子,日夜陪伴你之人亦是女子,喊你一声父亲之人亦是女子,你说这样的你该有多低贱呢?”说这些话的时候,顾时颜是笑着的,可她言辞犀利如刀,“你可知你这是,不孝,不情不义!如你这种人才是真正玷污了孔大儒的地方。”
时人最重孝道。
她一顶不孝的帽子压下来,中年男子的脸都绿了,他怒不可遏指着顾时颜,“你你你……这简直一派胡言,我我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我何时说我的母亲妻女了?我说的分明是你。”
“哦!”顾时颜也不恼怒,她甜甜一笑,说出的话简直能气死个人,“这么说你的母亲,妻女皆是男子喽!啧啧啧……这可真是世间一个奇闻呐!今日我可真是涨了见识!”
“哈哈哈……”她这句话说的俏皮,众人哄然大笑起来。
“你,你你……”中年男子目瞪滚圆的看着她,一口气没上来,竟然气得晕了过去。
他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顾时颜皱着眉,啧啧叹道:“堂堂一个大丈夫,还真是小肚鸡肠呢!”
说着她一一扫过在场所有学子,一挑眉:“怎么你们还要说我不配站在这里吗?这做人呐!要善良,我劝你们想想家中的老母亲,还有妻女,妹妹!”
古往今来这世道对女子皆苛刻的很。
众人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这位兄台,这位兄台你醒醒啊!”几个学子冲上去抱着那个中年男子。
就在那时顾青辞走了出来,他等这个机会许久了,他一脸责怪,一开口便呵斥顾时颜,“时儿住口,你怎能如此刻薄?这位兄台分明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说你出现在这里不合时宜罢了,怎的就不孝了?”
他不让顾景文出头,还有一层深意,便是想为自己博一个好人设,好叫众人对他改观。
啊呸!
顾时颜才不给他这个脸,她笑盈盈的看着顾青辞,压了压鬓角问道:“我的好大哥,我也是来拜师的,怎么就不合时宜了?”
不等顾青辞开口,便有人接过她的话茬儿。
不是旁人,正是姗姗而来的莫长津,“因为孔大儒从不收女弟子,身为女子便该安分守己,不该不知轻重踏足不该踏足之地,你如此没规没矩,还将这位兄台气晕了,不是刻薄又是什么?”
他声音骤然一高,“请你向这位兄台道歉。”
他这番话说的,可真叫一个大义凛然。
真是装得一批。
顾青辞一副遇见知音的模样,立刻开口附和道:“时儿,莫兄说得对,请你立刻向这位兄台道歉!否则别怪我这个做兄长的不留情面,搬出家法惩治你了,还有道完歉之后,请你马上离开这里。”
“我敢保证,孔大儒绝不会收你为徒的。”
莫长津与顾青辞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冷笑,知道他也不喜欢顾时颜,他就放心了,他掷地有声道:“我也敢保证,孔大儒不会收你为徒,这位娇娇莫非睡晕了头,才在这里胡言乱语?”
“道歉,道歉……”一众学子高声呼道,全都责怪的看着顾时颜,脸上不乏嘲弄。
“嗯!”一个学子狠狠掐了一下他的人中,那个中年男子幽幽的醒了过来,他不屑的看着顾时颜,大声讥讽道:“就凭你也想拜孔大儒为师,今日我还就把话放在这里了,若孔大儒真收你为徒,我便一头撞死在这草庐前。”
“若孔大儒真如此行事,我亦撞死在这门前。”说这话的是莫长津。
看着他们两人,顾青辞也向前一步,字字铿锵有力,“还有我,也愿以血为谏!这世间阴阳有道,纲常有序,绝不容混淆。”
顾时颜看着他们笑了起来,她刚想说,那你们现在可以去死了。
“孔大儒来了,孔大儒来了……”突然人群中有人大喊了起来。
一辆极其质朴的马车缓缓驶来,车帘遮住众人的视线,叫人看不清楚。
众人纷纷退让开来。
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响了起来,“既如此,请吧!你们可以一头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