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骇人的眼神,加上喷了满脸的唾沫星子,孙志高的酒劲彻底过了。
身子忍不住微微哆嗦起来。
特别是当看到其他人也围了上来,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你们...你们这是要干嘛?”孙志高颤声说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秀才!天子脚下,你们想对我一个读书人干什么?”
“呸!”横肉汉子一口浓痰啐了过去,不屑道:“一个秀才罢了,老子还是举人呢!要不是今年春闱运道差了点,老子就是进士大老爷!一个穷酸秀才,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这样的粗鄙汉子居然是举人!
比他这个秀才还要尊贵的举人?
天之大谬!
这些想法在孙志高脑海里一闪而过,但是他没顾得上这些,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从体内翻涌传来。
被拎在半空中的身体句偻着,眼睛瞪得浑圆,努力地想把腹中的东西都给吐出来。
横脸汉子啐他之时,他因为被提着气息有些不顺畅,正张着嘴大口呼吸。
啐出来的那口浓痰要死不死地直接进了他的嘴里。
恰逢他在吸气,那口痰居然被他给吞进了肚里!
横脸汉子把孙志高摔在地上。
孙志高惨叫一声,但是很快挣扎着爬起来,手指伸进喉咙里拼命抠着,他要把那口痰给吐出来!
“呕!”
一滩夹杂着些许食物残渣和酒水、胃液的混合物落在了地上,发出令人恶心的臭味。
孙志高瞪大眼睛观察着,乱糟糟的一团,根本分辨不出来那口浓痰是否被吐出来了。
一想到它还有可能存留在自己的体内,孙志高就恶心得不行。
别人可不管他的感受,横脸汉子抓着他的发髻,把他给拽了起来。
看着被扯得哇哇叫的孙志高,他伸手一挥,两人抬着从地上捡起的檀木盒子走过来。
掀开盖子,一面镜子出现在众人眼前,和寻常铜镜不同。
这面镜子看着是用透明琉璃制成,镜面中无论是人是景都照得清清楚楚。
孙志高挨得近,他都能看到自己眼皮底下澹澹的黑圆圈。
但是他更能看见,镜面上几道肉眼可见的裂痕交错,导致映照出来的人和景都被变得破碎。
“嘶!那不是上个月燕江楼拍卖会上的压轴宝物吗?那会我就在场,这件宝物竞拍之激烈,此生罕见,最后拍出了一万两千两!没想到竟然是被此人拍得!”有看客惊叹道。
“那人你不认得?那是平阳侯府刘家的嫡三子,刘三哥。刘家原有些没落,但是这几年不知道搭上哪家贵人的线,又有了兴起之势。舍得花费这一万多两去拍得这么一件宝物,想来是有大用处!”在场的也不乏消息灵通的人。
说话的人没刻意压着声音,加上此时的人大多都停下动作,正在看戏,所以原本热闹的大堂内一时间颇为安静。
孙志高就把这番话都给听进了耳里。
一颗心也跟着沉沉往下跌!
侯府,一万两千两,大用处...
这些词像是一颗颗巨石,将他砸得头破血流。
“你我都是读书人,我也不难为你,这件宝物是我寻来为一位贵人准备的贺礼,你要么就照价赔偿!要么就赔我一件一模一样的宝贝!
这里是天子脚下,一切皆有法度,就算你是一个秀才,坏了别人的东西不赔,到了官府你也没理!”刘三哥威胁道。
“我只是一个乡下地方来的秀才,哪来的这么多钱财,更没能耐去弄到这样的宝贝呀。你大人大量,就饶过我一回吧。”孙志高绝望地喊道。
“没钱?!那就去见官!让官府老爷们来定夺!”刘三哥扯着他就要往外走。
突然,刘三哥身旁的一个随从上前,用手作掩在刘三哥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孙志高听不清,但是他能看到随着随从的话语,刘三哥脸上的愤怒消去。
替代上来的是难以置信,震惊,到了后面,孙志高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神,他居然从刘三哥眼里看到了一丝喜悦。
在他忐忑的目光中,刘三哥放开了他。
侧头交代了几句,一个随从点头表示明白,转身跑出了红袖招。
见随从跑去,刘三哥右手捏着下巴,站在原地端详着孙志高。
过了一会,才大手一挥,几个随从上前,抓住孙志高,几人上了二楼,进了一个包厢。
房门合上,断了外界的人看热闹的机会。
绝望之际,人会抓住每一根救命稻草,孙志高也不例外。
被带进房间的孙志高被按在了高椅上,他心里惊慌,失声喊道:“你们究竟想要干嘛?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我,我可是盛家的姻亲!
盛家你们知道吗?就是那个和英国公府订亲的盛家。
等成亲之后,小公爷都得喊我一声姐夫!”
怕归怕,但是孙志高智商还在线,急忙搬出盛家和英国公府的名头来护身。
他也算是聪明,知道盛家的名头或许不管用,把英国公府也给搬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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