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师546团一营的营长祖明特大尉，二连长热利亚上尉，都是索科夫的老部下。从天亮开始，该营就是全师的先头部队，热利亚的二连更是尖刀连。

当苏军的轰炸机对德军的阵地狂轰滥炸刚结束，热利亚带着自己的二连冲了上去，在还没有消散的硝烟里，寻找德军的踪迹。

但这里的阵地都被炸成了一片焦土，用圆木加固过的工事也被炸得七零八落。二连的指战员在废墟里搜寻了许久，除了被炸得残破不堪的德军尸体外，连一个喘气的都没有发现。见此情形，热利亚气得直跺脚，阵地上的德军都被空军消灭了，自己这个尖刀连还怎么建功立业？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的MG42机枪的射击声。

听到这个声音，热利亚顿时兴奋起来，他带着几名战士沿着被炸得坑坑洼洼的战壕，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很快，热利亚就看到了正在射击的土木火力点，应该是在刚刚轰炸中幸存下来的。没等热利亚下命令，已经有一个火箭筒小组顺着战壕摸了过去，他们在距离工事七八十米的地方停下，装填完毕后，火箭筒射手猛地站起身，瞄准敌人的土木火力点扣动了扳机。

轰的一声巨响后，德军的土木火力点顿时被摧毁了。热利亚带着一群战士冲过去，发现机枪已经被炸成了废铁，火力点里躺着三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应该是机枪射手、副射手和弹药手。

跟着过来的战士看到这种情况，都不禁纷纷摇头。一名战士甚至还焦急地问热利亚：“连长同志，上级不是告诉我们，说挡在我们前面的是一根硬骨头吗？怎么我感觉他们都不堪一击啊。”

战士的话引起了周围的一片哄笑声，热利亚把眼睛一瞪：“都围在这里做什么？小心德国人的一发炮弹飞过来，把你们全部报销。还不快点继续去搜索，看还有没有活人。”

二连的战士继续在被空军摧毁的工事里搜索，等到友军部队赶到时，他们才勉强搜到了七八名还没有被炸死的德国兵。这些士兵的目光呆滞，看到苏军战士冲到他们的面前，也没有任何想反抗的意图。

热利亚刚安排人把这些俘虏送走，祖明特就走了过来，焦急地问热利亚：“热利亚上尉，你们连的战果如何，抓住了多少俘虏？”

“喏，营长同志。”热利亚指着正被自己的部下押解离开的几名俘虏，没好气地说：“我们连就抓了七八名俘虏，剩下的都被空军的弟兄炸死了。如果再这样打下去，我们哪里还有什么机会建立功勋啊。”

第182师的进展非常顺利，可第84师所遇到的情况就要复杂多了。他们很快就被成片的堡垒区域挡住了去路。堡垒区域内大概有五六十个钢筋混凝土的碉堡，本来是战争爆发后，苏军准备用来抵抗德军的永备工事，结果还没有来得及使用，德军就占领了哈尔科夫，这些工事就顺理成章地落入了德军手里。

如今为了抵抗苏军的进攻，德军在堡垒区域内部署了重兵，一看到苏军部队的接近，他们就猛烈地开火，给正在向前推进的苏军指战员遭到了不小的伤亡。

虽说堡垒区域也遭到了苏军飞机的轰炸，但由于碉堡的墙壁和顶盖都是厚达一米的钢筋混凝土，轰炸并没有给这片工事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而试图通过堡垒区域的第84师指战员，被德军密集的火力拦住了去路。

面对前方密密麻麻的碉堡，第84师的指战员又故技重施，用火箭筒攻击敌人的碉堡，试探快速地肃清拦路的障碍，以便快速地接近梅列法要塞。当令他们没想到的是，火箭弹打在碉堡的表面上，虽然发出的声音惊天动地，但却无法有效地击穿。等硝烟散去，躲在碉堡里的敌人，依旧可以通过射击孔朝外疯狂射击。

首先发起进攻的第252团，就被这片工事挡住了去路。战斗持续了两个多小时，该团不光没有向前推进一步，反而付出了过半伤亡的代价。

师长福缅科得知进攻失利后，正准备派第254团接替252团，却被副师长兼第258团团长别尔金制止了：“师长同志，我看您还是突破这片堡垒区的任务，交给我们团来完成吧。”

“交给你们？”福缅科望着别尔金，不禁皱起了眉头：“你们能行吗？”

见福缅科迟迟不表态，旁边的政委马诺欣上校连忙插嘴说道：“师长同志，既然副师长如此有信心，不妨让他们实施，没准真的能突破敌人的防御也说不定。”

既然政委都表态了，福缅科再不同意，似乎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他思索一阵后，终于点了点头，同意了别尔金的请求：“好吧，副师长同志，既然你如此有信心，那么突破敌人工事区的任务，我就交给你们团来完成。”

等别尔金离开后，福缅科有些意外地问马诺欣：“政委同志，你为什么要支持别尔金上校？要知道，他到我们这里之后，基本都待在师部，并没有亲自在战场上指挥过战斗。德军的堡垒区域可是一块硬骨头，我担心他不光啃不下这块硬骨头，还会被崩了牙。”

谁知马诺欣听后，却笑着对福缅科说：“师长同志，你这就小看别尔金上校了。别看他到我们师里之后，基本都待在师部，没有去参加过什么战斗。但是你别忘记了，他不光是跟着司令员一起从第21集团军过来的，而且还曾经和司令员是搭档。”

经马诺欣这么一提醒，福缅科立即想起了别尔金的来历，对方的确曾经担任过索科夫的政委，而且两人的关系还不错，否则索科夫离开第21集团军时，就不会带着他一起来第27集团军，据说当时来的几十个人，都是索科夫信得过的人。

虽然知道了别尔金和索科夫的关系，但福缅科毕竟没有见过对方指挥战斗，心里还是不踏实。马诺欣看出了他的担忧，安慰他说：“放心吧，师长同志。如果第258团真的攻击不顺，那么再由第254团接替他们作战也不迟啊。”

别尔金带着第258团朝堡垒区域行进时，心里暗自在想：第252团报告，敌人的工事坚固，火箭弹打上去只有一个小坑，根本无法击穿墙壁，看来自己要换一种打法，才能避免重蹈覆辙。

等别尔金的部队赶到堡垒区域附近，见到了第252团的团长后，别尔金一边和对方握手，一边关切地问：“中校同志，你们团的伤亡大吗？”

团长长叹一声，无奈地说：“敌人的火力太猛，我们连续发起的几次进攻，都被敌人所击退，部队伤亡过半。”

别尔金听完后，微微点了点头，接着问：“你们有没有用火箭筒攻击敌人的碉堡？”虽然他早在战报中，了解了该团战斗的情况，但此刻还是希望和团长间的交流，多了解一些细节，也有利于自己接下来的作战。

团长想了想，随后皱着眉头说：“敌人的碉堡太厚，我们用火箭筒实施攻击，根本无法击穿碉堡的墙壁......”

“中校同志，”别尔金听到这里，打断了团长后面的话：“我想问问，你们的火箭弹有没有从敌人碉堡的射击孔打进去？”

“从敌人碉堡的射击孔打进去？！”听到别尔金这么说，团长不禁愣住了，但他很快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气得在大腿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懊恼地说：“哎呀，我怎么忘记这一点了。既然火箭弹无法击穿碉堡的墙壁，我们可以把火箭弹从射击孔打进去，这样照样可以消灭碉堡里的敌人。”

“中校同志，”见团长认识到了指挥作战中的不足，别尔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次的进攻失利，对你们来说，固然是一场败仗。但这场败仗打得很值，至少你们在以后的战斗中，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

“您说得对，副师长同志。”团长感慨地说：“如果您早一个小时过来指点我们，我们在进攻时的伤亡会小很多。”

“现在也不晚啊。”别尔金笑呵呵地说：“我们就是要在战争中学习战争，这样指挥能力才能得到提升。”他停顿了片刻，又继续往下说，“中校同志，你们打了几个小时，指战员们应该都疲惫不堪了吧，先撤下去休息吧，这样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完成。”

送走了第252团的团指挥机关，别尔金将团里的几位营长招到了指挥所，向他们布置作战任务：“全团分成三个梯队，以营为建制，分别向敌人发起进攻......”

别尔金的话还没有说完，二营长就抢着说：“副师长同志，我觉得这样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

二营长指着地图对别尔金说：“您瞧，敌人所占据的堡垒区域过于广阔，如果以营为单位，分批投入战斗的话，恐怕会削弱部队的攻坚能力。”

“营长同志，”别尔金望着向自己提出质疑的二营长，表情严肃地说：“如果我们要突破这片堡垒区域，就必须肃清隐藏在其中的敌人。如果一次投入太大的兵力，不光容易造成不必要的伤亡，而且在没有预备队的情况下，遇到敌人的反击，我们该怎么办？”

听别尔金这么一说，二营长立即乖乖地闭上了嘴，继续听别尔金布置作战任务。

“......根据我的了解，这些碉堡都是钢筋混凝土的，墙壁就厚达一米以上，我们用来对付德军坦克和工事的火箭弹，根本无法击穿碉堡的墙壁。”别尔金对自己的部下说道：“因此我要求你们，要尽可能地靠近敌人的碉堡，并把火箭弹从碉堡的射击孔打进去，”

很多问题看似无解，但只要换个思路，就能得到解决。几名营长正在考虑如果用火箭弹击穿厚达一米的钢筋混凝土，听到别尔金说把火箭弹从射击孔打进去，顿时觉得眼前一亮，这种方式真的是太妙了。甭管敌人的碉堡墙壁有多厚，敌人要想朝外面射击，肯定就有射击孔，要把火箭弹打进射击孔，那简直太容易了。

找到了对付德军碉堡的办法，营长们都变得轻松起来，几人甚至为了谁担任第一梯队，而发生了争执。但没争论几句，就被别尔金制止了：“行了，别争了。我刚刚不是说了，以营的番号来分配梯队。一营是第一梯队，二营是第二梯队，以此类推。”

率先展开进攻的一营，以各火箭筒小组为单位，开始攻击敌人的碉堡。火箭筒射手们躲在碉堡的射击死角，等弹药手装填完毕，用手在自己的钢盔上敲一下后，便猛地站直身体，瞄准敌人碉堡的射击孔扣动扳机。

还真别说，别尔金想出来的办法，还非常有效。不到十分钟，就有五六个碉堡被火箭筒摧毁。待在指挥所里的别尔金，看着敌人的碉堡一个接一个被摧毁，心里还是蛮高兴的。但他很快又皱起了眉头，按照这样的速度，要彻底肃清堡垒区域内的德军碉堡，至少需要五六个小时的时间。

“报告副师长同志，”他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坦克旅的指挥员来了！”

别尔金一转身，看到身后站着一名坦克兵少校。对方见他转身，连忙把手放在额边向他报告：“上校同志，我是坦克第37旅旅长邦奇少校，奉命来协助你们突破德军的堡垒区域。”

“欢迎你，少校同志。”得知坦克部队是来支援自己的，别尔金不由喜上眉梢。他握住对方的手，激动地说：“有了你们的协助，我想我们突破堡垒区域的速度能大大地加快。”

“上校同志，部队攻击顺利吗？”

“顺利，但由于敌人的碉堡数量太多，我们推进的速度有点慢。按照现在的打法，最快也需要五六个小时，才能肃清堡垒区域的敌人。”

“上校同志，请您放心，既然我们来了，敌人的碉堡就不足为虑了。”邦奇少校自信地说：“我们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摧毁德军的所有碉堡，为步兵清理出一条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