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许如轩内心的挣扎和无奈,她最终是否会成为远方传媒的签约艺人,说实话周方远根本就不在意。
他才刚刚把许如轩的电话挂了没多久,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张兵打过来的,电话里,张兵有些急切的告诉了周方远一件事。
“大久保要走?”
周方远听完之后,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看不到明显的不高兴神色,就好像他听到了一件和他完全没关系的事情一般。
“是啊,周总,他说他继续在这里的话,等于是荒废了自己的事业了,他想要回去重新发展自己的事业,您看”
“他现在在哪里?”
周方远问道。
“他就在我身边,我拽着他呢。”
张兵说道,而且果然他话音刚落,大久保的声音就在电话对面响起。也不知道他在白话些什么,总之是吵吵嚷嚷的,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语气。
“你给我好好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方远说着,画笔甚至都没有出现半分停顿,可见这个事情根本无法撼动他现在的心神。
“我问题,他说他还是希望自己进行漫画创作,他说他现在的工作没有任何创造力可言,这种工作会让他失去创新的能力会让他失去作为一个漫画家的资格,所以”
“所以他就要回去?连之前的合约都不顾了吗?”
周方远笑着问道。
“额周总,这个事情我和他说了,可是他说”
“他说他能赔偿违约金?那倒是没错,我每天管吃管住,给的工资也高,违约金他确实能勉强赔付,行了,张兵,不用拦着他,他要走就由着他走,反正漫画家也不光是只有他一个而已,只要我肯花钱挖人,到哪找不来几个漫画家?你现在只需要问他几个问题,第一,他现在就算回去,他怎么能保证自己的作品一定受欢迎,他怎么能保证自己他画出来的漫画就一定能成功。第二,他觉得是咱们这里的观众基数大,还是他们那边的观众基数大,两边的市场那个更大,再结合具体漫画家的数量,你让他自己好好想想,到底在那边他更容易收获大量的读者。第三,这么长时间他都坚持下来了,连载马上就要结束,我交给他的固定任务马上也会结束,他却选择这个时候离开,你替我问问他,他是不是傻?我就在电话这边等着,你直接问,问完给我他的答复。”
周方远说完,把电话直接放到腿上,眼睛看着远处的石膏像,用铅笔和眼睛瞄了瞄,然后继续画了起来。
房间里的其他人都用惊讶的目光看着他,周方远却毫不在意,这种事情早就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他现在已经麻木了。
大约过了两分多钟,他隐约听到话筒里传来声音,他把手机拿起来,正好听到张兵在对面说“周总?周总?”的声音。
“说吧,我听着呢。”
周方远淡淡的说道。
“额,周总,我已经问过他了,他想了想,同意留下来了。”
张兵的声音里带着笑声,显然大久保能留下来,他是非常开心的。不为别的,他现在一直在负责大久保在华夏的一切生活和工作方面的事务,俨然一个高级助理。对于之前一直混迹社会,没什么正经工作,也没什么正常收入的张兵来说,现在这样相对稳定的工作和生活已经让他非常满意了。
如果大久保真的选择回到他自己的国家,张兵势必是没办法跟着一起去的,而没有大久保的话,他的能力也就派不上用场了,那等待他的很有可能就是失去现在这份工作,甚至是彻底失业这是他完全不能接受的,所以要说对于这件事谁最着急,张兵显然比周方远还要急切得多。
“同意就行,还有事没有了?”
“额,没,没有了。”
咔哒。
周方远直接挂断了电话。
不过虽然他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对于大久保这突然想要回去的举动,多少还是有些不满意的。而且除了不满意,他更多的还是有些担忧,说实话,大久保的画风是相当不错的,周方远不仅仅是个人喜欢,他也希望自己旗下几部重要的作品,也能以这样的画风体现出来。
所以他才会很早就把大久保找了过来,并且给他提供他需要的所有环境和条件。
结果现在大久保却突然提出要回去,虽然自己暂时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但很显然,指望大久保彻底放弃这个想法基本上是没有可能的。
想了想,周方远直接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喂,三哥吗?我问你个事儿,那个张兵,最近表现怎么样?”
“还不错啊,怎么了,他表现不好吗?”
三哥问道。
“不是,是这样的”
周方远然后把自己刚才接到的电话简单说了一下。
“三哥,去北桐大学美术系联系一下,看看他们有没有应届毕业的大学生想要从事漫画行业的工作,还有就是在市里面发布招聘广告,只要是愿意从事漫画事业的人,都可以招进来,到时候找几个信得过的,水平和天赋都不错的,去代替那个张兵做创作助理。现在那几个直接让他们滚蛋,傻了吧唧的只知道画背景,这么久了什么都学不会,要他们有什么用?
那个大久保,他要走,可以,但走之前,咱们要把他的画风学下来,这个事儿就交给你办了,三哥你可得上心啊。”
“放心,你的事情我当然会上心,不过小远,不是已经劝下来了吗?他短时间应该不会吵着要走了吧。”
“谁知道呢?要是他过几天就要走怎么办?”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短短几天怕也学不到什么东西吧。”
“几天倒是不至于,就算他铁了心要走,我也能最少再留他三个月,多了甚至留半年都没问题。就是这三个月到半年,咱们要培养出一批替代品,总之三哥,这个事儿不大,你稍微留点心,把招人的事情放到第一位,具体去做助理的人你来挑选,然后偶尔监控一下进度就行,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之后我还有其他安排。”
“好吧,我听你的。”
三哥说着,然后周方远挂断电话。
等他重新抬起头,却发现其他人用比平时更加惊叹的目光看着他。
“这是怎么了?”
周方远笑着问道。
“啧啧,大老板就是不一样啊,看看这派头,看看这架势,不得了啊,真是不得了。”
李越超摇着头轻叹道。
“哇,周总,我好仰慕你,你可以给我签个字吗?”
段萧表情特别夸张的凑了过来,那表情真是要多欠揍就多欠揍。
“额”
周方远瞪了他一样,“滚啊,别跟我这儿这么肉麻,我可受不了。”
“哎呀哎呀,大老板好有大老板的气魄啊,人家受不了了啦”
段萧这人骚起来真的是骚的无边无际的,周方远上辈子就深有体会,这辈子这家伙之前一直表现的还有挺好的,就是从来到京城以后,这股骚劲儿才开始一点点出现,并且于明年元旦之后达到极致,并且在之后十几年的人生里再也没有过任何变化,即便周方远重生前他已经结婚生子,这个脾气还是没有半点变化。
“那啥,大老板,中午请我们吃顿饭哇,你看看我们一个个饿的脸都黄了,骨瘦如柴的,大老板你不救济救济我们吗?你最近满世界飞,吃香的喝辣的,兄弟们在这里嗷嗷待哺,你得帮帮忙呀!”
段萧一看周方远不理他,眼珠子转了转,他又靠了过来。而且故意拿捏腔调,好像个男大姐儿似的,撅着屁股往周方远身上挤。
“我说,你别这样行不行,有话好好说。”
“不嘛不嘛,人家就是不嘛!”
“吃饭能行,能行,我请还行不行?我请!大哥你先停一下。”
“哇,你真的要请客吗?我太爱你了,来,让我啵一个!”
段萧突然转过身来,双手抱着周方远的头,噘着嘴就要亲上来。
周方远脸色微变,下意识的向后躲。
段萧抱着他的脑袋,就是要亲。
一个要靠近,一个要远离,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结果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
“哎呀,你就别说啦,我知道该怎么做!”
林月雅一脸不耐烦的走了进来。
“你这孩子,怎么跟我说话你?我这么说你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就”
后面的话,纪老师是完全说不下去了,她已经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别说是她,就是林月雅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因为站在她们的角度上看的话,此时此刻,房间里的这两人正正总之就是那样啦,反正他们看到的情况就是这样,明明是两个大男人,却偏偏一副要亲嘴的样子。
林月雅的小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低着头不敢看房间里的状况。
纪老师的脸色也有些微红,但更多的还是恼怒,“段萧,你干嘛呢!”
“纪老师,我们就是胡玩儿呢”
段萧连忙松开手,讪笑着说道。
“胡玩?有你这样胡玩的吗?你这叫胡闹!不好好画画,整天在画室做这做那的,你看看你自己的作品,你说你最近有没有进步”
纪老师全面开启教训模式,直接就把段萧狠狠的教育了一顿。
周方远在旁边不吭声,他怕被波及。
结果林月雅坐在他身边,一个劲的用手指戳他,他发出嗤嗤的笑声。这笑声,纪老师听不到才见了鬼了。可纪老师却反常的什么都没说,只是抓住段萧一个人,不停的教育。
看看段萧那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周方远只想放声大笑。
结果纪老师这一训就是半个多小时,等她老人家训斥完,段萧眼神都是直的,感觉好像灵魂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一般。好在,肉能让他迅速恢复。当周方远说中午请他们吃自助餐的时候,别人还没说什么呢,段萧就已经激动的从地上跳了起来,瞬间满血复活。
这个岁数的孩子,其实吃好吃坏真的不重要,就算周方远带他们去五星级大酒店,他们也未必能吃得开心,也未必能真的分辨出五星级大酒店和街边摊的不同,当然了,五星级大酒店的东西肯定比街边摊的东西要好吃,但具体好吃到哪里,普通学生基本上是说不出来的。
而且五星级大酒店的装修太高端,对于一般人来说,反倒会觉得不自在。
所以周方远既然说要请客,直接就选择更贴近大众的自助餐。京城毕竟是京城,这里已经有了韩式烤肉自助,就在距离周方远他们画室不远的地方。不过人不怎么多,主要是因为吃一顿餐的价格并不便宜。一个人要六七十,别忘了,这可是这个年代的六七十啊,一顿饭一个人就六七十,再怎么能吃的人也吃不回来的,而周围又多是普通居民小区和学生仔,指望他们一个人就花六七十吃一顿饭,不是不可能,只是这种状况太少见了。
所以这家店虽然不至于一个顾客都没有,但顾客真的不多。
一进门,段萧就发疯了,这货最喜欢吃肉,什么肉都能吃,基本上是无肉不欢,见肉笑嘻嘻的那种人。烤肉自助,那可真是他的最爱了,他之前就说过,等下个月他妈把生活费打过来之后,他无论如何也要来这儿吃一顿。周方远提前满足他的这个小小心愿,今天就让他在这里吃个饱。
而段萧也没有让他失望,肉片一盘一盘往上端,炸鸡腿也是一盘一盘的上,还有其他各种肉菜,什么糖醋里脊啊,什么羊肉串啊,什么辣子鸡丁啊,反正只要是肉,就没有他不吃的。才几分钟,他自己面前放着的肉就比其他人加起来的还多。
李越超表现的稍微矜持了一些,但也比周方远拿得多,起码炸鸡腿他就拿了仨,各种烤肉也是没少拿,还有贝壳、鱿鱼、虾这一类的水产品,李越超喜欢吃海鲜。这里当然无法提供什么优质海鲜了,但起码水里面的食物还是有的,这是李越超的最爱。
至于说大鹏,抱歉,他的思维方式周方远真的很难理解,虽然他们当了两世的同学,可他还是完全无法理解。大鹏肉也不吃,菜也不吃,直接闹了一大堆各种点心和蛋糕,周方远记得他平时不爱吃这些东西啊,今天这是怎么了?转了性了?
周方远和林月雅吃吃相最文雅,吃的也最少的。
说实话,烤肉自助这东西,周方远早就快要吃腻了,上一世北桐第一家烤肉自助出现的时候,他一个礼拜就去吃了五顿,当然是跟不同的人去的,有同学,有同时,还有当时正在处着的一个小姑娘,结果一个礼拜下来,当时就把他给吃得有些伤。
之后好几个月,只要问道这股煎肉的味道,他就直接受不了。
缓了好久才慢慢的重新又恢复了对烤肉的食欲,所以如今他就是看见烤肉自助,感觉也就马马虎虎。而且自助餐这种东西,可以说你吃再多也是很难吃回来的,一般人来吃自助,主要是吃那个氛围,以及想吃什么吃什么,餐品品种齐全花样较多,只有极少数人是抱着硬要吃回来的目的进入自助餐厅的。
段萧就是这样一个人,可周方远不是啊,起码现在的他不是了。
林月雅那就更是如此了,小姑娘爱美爱瘦,别说是肉了,就是菜都吃得少。
结果一顿饭下来,周方远和林月雅就在一边看段萧和李越超两人发疯,大鹏也挺疯的,吃完了蛋糕吃冰激凌,吃完了冰激凌吃棉花糖,吃完了棉花糖和饮料,这货也不担心自己一顿饭吃出糖尿病,这么多的主食和高糖食物吃下去,到最后周方远都吓到了,都不敢让大鹏继续吃了。
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最后段萧是扶着墙离开餐厅的。
他吃了太多了,光是培根片就吃了二十多片,各种肥牛和五花加起来也有二三十片的样子,炸鸡翅根吃了十七八个,炒花蛤端了三盘,这是能数上来的,数不上来的还有多少那就不好说了。
李越超仅次于段萧,吃了也是不少,光是他俩的盘子,服务员就来清理了七八次才清理干净。
最后走的时候,服务员看两人的目光都变了,变成了一种敬仰之中带着钦佩、钦佩之中带着感慨、感慨之中带着恐惧、恐惧之中又带着些许同情,最后再加上一点“看傻子”一样的目光,总之很复杂。
不过这俩货肯定把自己的那一份吃回来了,保不齐他们还把周方远和林月雅的那部分也吃回来了一些,总之喝一顿是绝对不亏,这点钱画值了。
回去的路上,周方远想要给他们买点健胃消食片,但却被段萧和李越超同时拒绝。
“开玩喜,我们还是年轻人,这点东西算什么!”
“就是,别拿你那种老年人思想衡量我们,我们没事儿!”
放牙谁都会,但回去以后有他们好受的,最后周方远还是悄悄的买了两盒助消化的药,然后交给了大鹏。
“我今天就不回去了,你会去注意着店,要是这俩货到时候出啥问题了,你可得让他们赶快喝药,不行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还有,这些枸杞你拿回去泡水和,你今天吃了那么多高糖食物,你要最后吃出糖尿病了,你爹妈还不得恨死我啊。”
周方远无奈的说道。
其实他也知道,要是大鹏真的吃出毛病,几颗枸杞泡水怕是基本上不会有什么用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大鹏身体还是很匀称的,他并不胖,平时吃东西也不像今天这么神仙,所以他应该不会有问题。
把三个人送回宿舍,周方远带着林月雅离开这里,朝天桥的方向赶去。
他早就答应林月雅要带她看相声的,之前一直没机会,今天下午可算没什么事儿了,两人卖了两杯饮料,来到茶馆,台上正在演相声,他俩买了票,走了进去。
台上表演的,正是郭刚和余钱,他俩合作的相声是上一世周方远听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西征梦,里面很多桥段都巨逗,比如说“五星上将詹姆斯下士”、再比如说摇窗户的直升飞机、扔鞋确认方向等等,总之郭刚这个时期的相声段子,真的是太经典了。里面新增的一些他自己的东西,笑点十足,第一次听的人基本上就没有逗不笑的。
看看林月雅就知道了,小姑娘笑得脸都红了,气都快上不来了,还是周方远在一边不停的给她拍后背,这才她没有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昏过去。但手里的饮料是不能要了,她笑得太厉害,握着饮料杯的手抖得跟筛子似的,饮料撒了一桌子。
他们换了个桌子,让茶馆的工作人员给他们上了点瓜子茶水什么的,正好这段相声完结,郭刚和余钱朝后台走去。走了没几步他们就停了下来,假模假式的意思意思,然后又重新走了出来。
这一次他们说的,就是另一端经典段子红事会了,这也是当年周方远最喜欢的段子之一。
这些段子其实都是以前的老段子,只不过郭刚对老段子进行了新编,而且这一次这里面还有周方远的一些帮忙,他怕因为自己的出现,曾经的经典段子变得不再经典怎么办?所以他提议将一些特别要紧的包袱加了进去,虽然就算没有他说,郭刚最后大抵上还是会把段子编成上一世的那样。
不过现在周方远掺和了一下,一方面能保证段子肯定不会出问题,他还顺便小小的装了一逼,何乐而不为呢。
红事会一点不比西征梦差,林月雅又一次笑得前仰后合,小舌头都露出来了。周方远在旁边看着,开始怀疑带着她来这里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他实在是害怕小姑娘笑得背过气去。
好在林月雅没有真的背过气去,只不过等相声表演结束后,她笑得腮帮子都疼了,捂着自己的小脸蛋又哭又笑的,让周方远在一边一脸的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