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拜托(1 / 1)

吕布却摆了摆手道:“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抓住内应就行。”

其实大军围困这么久,谁都知道城内想要开城投降的必然不在少数。

而刘钧能不能把这些人抓出来,吕布心里也没底。

但是在他看来,自然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那就让刘钧替他大开杀戒吧。

即使杀错了,自有他兜着。

陈宫告退,吕布想了想,对着刘钧道:“阿钧留一下,我还有话对你说。”

屏退左右之后,吕布慢慢踱步往回走,神色黯然对刘钧道:“说实话,这下邳城能守多久,我也不知道。

若万一城破,以曹操对我之恨,必然不会轻易放过。”

吕布突然转身,紧紧盯着身后的刘钧郑重的道:“真到了那么一天,世叔拜托你一件事。

到时你谁也不要管,保护着绮儿离开下邳城。

你父为我战死,绮儿是我唯一骨肉,若说世上我唯二牵挂,那便是你们两个。

你们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将来没有了我的照料,你们也要相互依靠,在这乱世活下去。

绮儿性情比较急,但她从小就听你的话,希望你将来也能一直包容她。

这是我的拜托,你须记在心里。”

几句交代后事的话非常真挚,刘钧听得有些上头,不解的问道:“世叔,您武力天下无双,为何被围困在这下邳城,不率众突围呢?”

吕布摇了摇头,苦笑道:“若是我一人,自然无人能困得住。

可是我还有你婶母,还有你妹妹要保护,身后还有那数千从并州追随而来的军兵,这些我都不能抛下。

如今有这下邳城,还可以据城以守。

若真出了城池,他们又怎能逃得过曹军骑兵追杀?”

……这也是一个不肯独自过江东的故事,刘钧有些感叹。

其实以吕布之勇,胯下又有赤兔马,他一个人要逃,谁能拦得住?

但他却不愿意抛下妻女与一直追随的军队,而宁愿在此困守孤城战死。

这里不得不又一次提到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皇叔。

该人战败之后,为了逃命,甭说追随的兄弟与军队,就连老婆都能扔掉好几回。

当然,这也是老刘家的传统。

若为生命故,一切皆可抛。

只是世人皆以成败论英雄,那位皇叔背叛的次数丝毫不比吕布少,到最后还混了个忠厚仁义之名。

这里不得不让人道一声,老天无眼。

值得一说的是,刘钧虽然也姓刘,但却并非宗室,所以跟老刘家的传统没关系。

如今对他来说,虽然已被曹军水淹围困三个月,但下邳城还在,他们也还没有走到绝境,一切还都有的救。

告别吕布,他拿着宝剑回到位于粮仓的住处。

他还年少,既未加冠,又未曾取字,在下邳也没有府邸,只是在那粮仓内有一个单独的单间。

反正他在下邳独身一人,这么住着倒也十分方便。

第二天一觉睡到大天亮,他起身洗漱过后,一边用早饭一边暗自沉思。

吕布要让他抓内应,这下邳城内最大的内应还用问么?

当然是陈珪陈登父子。

那二人作为徐州士人领袖,从心底里就看不起吕布这等边郡武人出身的军阀,所以一直拿吕布当猴耍。

吕布让陈登前去出使许都,请封徐州牧,可是陈登一见到曹操却说“吕布虎狼之徒,应尽早除之,”为曹操献上诸般破吕之策,并答应做内应。

最终吕布的徐州牧没有请下来,陈登倒被封为广陵太守。

临别之际,曹操拉着陈登的手嘱咐道:“东方之事,便以相付(灭吕布之事,就托付你了。)”

可是吕布急于想要得到徐州士人的支持,对于这样背后捅刀子之人,却非常礼遇。

所以后世的明代大才子李贽(zhi)看到这一段,曾经感叹道:“陈珪父子,弄吕布如婴儿,可怜吕布全不知也。”

如今刘钧既然做绣衣使者,清查内应,他当然不会对这么大两坨视而不见。

要不把这父子抓了,对方早晚都会像魏续那样打开城门,放曹军进城。

他简单吃过早饭,正在想如何前去陈府抓人,突然听到耳中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阿钧,听说你昨夜立下了大功?”

“什么阿钧?叫世兄,”刘钧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吕绮来了。

“诶呦,还长脾气了?”吕绮大咧咧的坐在他桌案旁边撇了撇嘴。

吕绮穿着一身淡黄色的衫子,双眉弯弯,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脸如白玉,颜若朝华,身材苗条匀称,头发拢在一起,手拿一柄长剑,既显得娇俏可爱,又看上去英姿飒爽。

“你不过比我大一岁而已,还兄长,”吕绮抱着宝剑不屑的道。

两人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却是一对冤家对头,见了面总互掐。

刘钧认真的道:“我虽然只比你大一岁,但还是未加冠之弱冠少年,可你已经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你说谁嫁不出去?”吕绮气的柳眉倒竖。

其实这个年代十七岁未曾出嫁,的确已经算是岁数不小。

而她最气恼的是,一直对她宠爱有加的父亲,却一直要把她嫁给那袁氏嫡子,还有上赶着的意思。

父亲曾准备背着她,亲自把她送到淮南去。

幸亏后来遇上拦击,不得不退了回来。

可就算如此,姑娘却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一般,怀疑自己真的是嫁不出去了。

此时听刘钧又说起此事,不由气的要动手。

“别闹,别闹,”刘钧知道自己打不过她,抓住她手腕笑着道:“眼前又有一件大功,你想不想跟我一起立?”

“什么大功?”吕绮瞪大眼睛问道。

作为吕布的女儿,看着父亲整日夙兴夜寐,也很想为父亲分忧。

“抓陈珪陈登,搜查陈府,”刘钧淡然道。

此言一出,饶是吕绮胆大包天也被吓了一跳,吃惊道:“你要抓陈氏父子?

那可是徐州士人领袖,连父亲都很敬重他们,你疯了吧,竟敢抓他们?”

刘钧冷笑道:“他们是徐州士人领袖不假,可他们也的的确确是曹氏内应。

如果我不抓他,早晚这下邳会被他们父子所卖。”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们是曹氏内应?”

“搜查他们府邸不就有了?”

“疯了,疯了,我看你一定是疯了,”吕绮气急败坏的原地转了一圈,然后眼睛闪亮道:“你想让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