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巴里夫人内心焦躁。

见面之前，她做了心理建设，预想到此刻，只不过，真切去面对，难免要失落。

姜然咬死不松口，说明对方是个聪明人，知道事情难办。

如此一来，杜巴里夫人就更加确信，姜然不是庸医，了解儿子的病情，仅仅一次救治就能有所了解，又是西格蒙德教授的学生，加上刚刚一幕。

姜然在她眼中，不仅学识渊博，更是医术不俗。

能够稳住蒙德里的病情，单是这一点，就足够杜巴里夫人激动。

杜巴里夫人一脸为难，眼眶微红，满眼的伤心。

格蕾丝趁机开口，缓和气氛道：

“杜巴里夫人，先不要着急。刚刚听了夫人和约翰的交谈，我大致也听明白一些。”

“我能够理解夫人的心情，也知道蒙德里先生，在夫人心中的重要性。”

“不过呢，希望夫人也能想想，约翰学弟，当时恐怕没想那么多，他这个人善良单纯，年纪轻轻，一直以来没怎么来过高庭城，对高庭城并不太了解。”

“他一心救人，夫人的心意，约翰学弟能够理解，但这张银行卡对于约翰学弟，确实太贵重了。”

“不如这样，这既然是一件好事，大家高兴最重要，过犹不及。”

“夫人，银行卡您就就先收起来，以后如果有事情，约翰学弟再去找您，你看怎么样？”

格蕾丝的想法很简单，拖过去，主动权在姜然手中，以后是多后，就看姜然心情。

杜巴里夫人不愿放弃，她怕错过了机会，那可就错过了儿子救命的机会。

“约翰先生，格蕾丝小姐，要不然这样，明天你有时间吗？既然不要这张银行卡，我请你们一起吃个晚餐，总可以吧？”

格蕾丝看了眼姜然，事情如何抉择，自然由姜然决定，她无权干涉。

姜然一脸勉为其难，轻声道：

“既然是夫人的邀请，自然不好一再拒绝，就听夫人的安排，我住在老师那里，您去过，应该能找到。”

杜巴里夫人松了口气，事情有所缓和，就算没白来。

杜巴里夫人适可而止，懂得进退，起身道：

“格蕾丝小姐，约翰先生，就不打扰你们休息，我们明天见。”

姜然和格蕾丝站起身，送出门。

杜巴里夫人紧紧握着儿子的手，激动不已，轻声道：

“蒙德里，我们先走吧，去见见主教大人。”

送走两人，姜然回到沙发坐下。

格蕾丝好奇道：

“约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在我的观察中，蒙德里很健康，不像是生病，是我观察错了吗？”

姜然拿着酒杯，喝了口酒，说道：

“学姐，不是你错了。蒙德里的病情特殊，不是正常理解下的生病，现在的状态看似稳定，但维持不了多久。”

格蕾丝惊讶道：

“这么严重。”

顿了下，格蕾丝说道：

“约翰，你是对的，蒙德里身份复杂，稍有不慎恐怕会牵连你。”

姜然轻轻点头，说道：

“老师提醒过，我也了解一些，蒙德里备受多方关注，情况复杂，在不清楚具体缘由之前，我会小心的。”

格蕾丝眼神凝重几分，轻声道：

“你心里清楚最好，高庭城这座城市，错综复杂，危险重重，就是一座巨大漩涡，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掉下去。”

姜然点了下头，道：

“谢谢学姐的提醒，我会谨记的。”

格蕾丝坐在侧对面，眼神凝重，多看了几眼姜然。

姜然来到庄园，总共没见几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可是呢，仔细想想，似乎每一位的身份都挺特殊。

莱安娜夫人，帕莎小姐，杜巴里夫人。

这3人不仅本人具有影响力，更重要的是，她们背后的势力。

格蕾丝看着姜然，她有些好奇，自己这位学弟，似乎也没有那么简单。

姜然和格蕾丝，喝酒闲聊，没多久回到晚会大厅。

见了格蕾丝的父母，并未久留，带着密米尔离开了庄园。

格蕾丝亲自送姜然离开。

坐上车，姜然揉了揉太阳穴，今晚着实够热闹。

好在目的达成，静等明日。

刚离开，姜然还未缓口气，就收到一条信息，信息图表显示，是从‘审判所’发过来。

那‘黑色权杖’标志，太醒目。

姜然打起精神，皱了下眉，才点开。

“密米尔，你们那边安排的怎么样？”

密米尔注意到，姜然眼神严肃，认真道：

“老板要做什么？”

姜然抬起头，轻声道：

“加个保险，免得猝不及防。”

之后，没多久，姜然更改目的地，约莫10分钟，达到目的地。

从车上下来，整理下衣服，四处扫了眼。

很快，姜然在人群中，见到一张熟悉的脸，准确的说，刚见过一面。

桑尼子爵，在格蕾丝的生日晚会上见过。

莱安娜夫人提醒过，对方不仅是贵族，还是一位高级调查员，直属于比利亲王。

姜然腹诽道：

“早知就听老师的了，今晚不宜出门，怎么这么忙？”

桑尼子爵穿过人群，走过来，伸手问候道：

“你好，约翰先生。”

桑尼子爵，一头棕色短发，身上礼服还未换，带着骑士手套。

姜然礼貌握手，回应道：

“晚上好，桑尼子爵，我们见过。”

桑尼子爵歉声道：

“是的，我们本打算在晚会上见面，情况有变，似乎在任何地方，约翰先生都能成为焦点，为了不给约翰先生引起麻烦，才选择了这里。”

闹市区，昏暗的地层街道，行人拥挤，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会面的好地方。

红蓝色霓虹灯，光束照在空中，巨型全息，仿佛另一个世界。

姜然直白问道：

“桑尼子爵，在今晚之前，我们并未见过，请问找我有事吗？”

桑尼子爵侧过身，伸手示意。

姜然视线随着手指方向，看了过去，旋即瞳孔微缩，脸色微变。

人群中，一位头发斑白的大叔，穿着工装夹克，在临街长椅上，一只手夹着根烟，另一只手上，缠绕着金色链子，多出一段，挂着一件‘眼睛状’饰品，眼球是一枚蓝宝石，镶嵌其中。

一瞬间，姜然脑海中，生出一个念头。

炫富。

普通人看到，会羡慕大金链子。

姜然也羡慕，理由不同，他羡慕对方手中，那是件1级禁忌物。

姜然看了眼桑尼子爵，又看了看长椅上那人。

如果不是桑尼子爵提示，在对方禁忌物影响下，姜然忽略对方的存在。

这对他而言，非常危险。

姜然皱了皱眉头，失笑道：

“没必要这么严肃吧？”

桑尼子爵温声道：

“约翰先生，值得我们的尊敬。”

姜然嘴角抽了抽，一脸无奈。

“约翰先生，请，亲王殿下在等你。”

姜然抿了下嘴，双手插兜，将‘怀表’握在手中，魔法打败魔法。

姜然走了过去，密米尔和桑尼子爵，留在远处。

比利亲王，霍塔克帝国最具有权柄的男人，有些时候，他的权力，甚至要比国王理查德三世还有用。

姜然从未预想过，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居然是这样。

走过去，姜然脑子里在想，第一句要说些什么，比利亲王率先开口道：

“抽烟吗？”

姜然怔了下，亲王递烟，怪怪的。

摇了摇头，姜然说道：

“不了。”

比利亲王猛吸一口，将手上烟掐了，抬手挥了挥，似乎担心烟味呛到姜然。

看的姜然发愣，比利亲王，随和就像个普通中年大叔，放在人群中，丝毫不起眼。

如果不是事先了解，恐怕没人会认为，这座抽烟的大叔，是‘审判所’的掌权者，国王的亲兄弟，帝国亲王。

“坐吧，约翰。”

“别客气，反正是公共场所，没必要客气。”

“你的名字我可不是第一次听到，今天终于是见到人了，跟我想的差不多，年轻的让人嫉妒。”

听着比利亲王随和的语气，姜然有点蒙，有种长辈与晚辈闲聊的既视感。

姜然语气如常道：

“亲王殿下和我预想中的，可是相差很大啊。”

比利亲王一脸好奇，询问道：

“真的吗？那我在你预想中是什么样的？”

姜然想了想，说道：

“高高在上，很威严，应该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比利亲王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好笑的笑话。

“让你失望了。”

姜然轻轻摇头道：

“那倒没有，反而让我觉得，亲王殿下深不可测。”

比利亲王笑的更大声。

可不管笑声多大，都没人注意到这边。

比利亲王笑的前仰后合，好一会才缓过来。

“居然还有这种效果，我怎么没想到。”

姜然轻声道：

“有句话说，过度的低调，就是最高调的炫耀。”

“亲王殿下的身份，一举一动，都会引人注目，难免会让人多想。”

比利亲王想了想，轻轻点头，深以为然。

安静下来，姜然目光看过去，比利亲王手中的大金链子。

比利亲王坦诚道：

“‘观察者’1级禁忌物，能够让使用者，意识保持清醒，处于一种旁观者的角度，理智状态下，观察问题，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同时，在使用过程中，作为‘旁观者’，会被别人忽视，仿佛我们并不存在。”

姜然打量着，眼神狐疑。

关于这件禁忌物，比利亲王并未说完，如果仅是这些能力，一些普通的污染物也不是不能做到。

‘观察者’，这件1级禁忌物，利弊特性中，最重要的部分，则是类似‘上帝视角’的能力，使用者可以看到一些无法看到的片段。

某种情况下，可是通过‘观察者’看到事件的‘全貌’。

任何一件禁忌物，都有着让人难以琢磨的奇特能力，以及恐怖危险。

姜然手指摩挲着‘怀表’，怀表外壳，盘的发亮。

收回视线，比利亲王拿出一件‘1级禁忌物’，并不稀奇，毕竟偌大的‘审判所’，管理的‘禁忌物’与‘污染物’，数不胜数。

姜然疑声道：

“可就算是这样，如此光明正大的在闹市区，不会给亲王殿下带来麻烦啊？”

比利亲王淡笑道：

“不用担心，高庭城还是很安全的。”

“同时也是考虑到你，如果我们真要找一个昏暗私密环境，担心你不适用，还是这种环境更好，大家都不用担心。”

姜然讪讪一笑，轻声道：

“我有那么重要吗？”

比利亲王给予肯定，说道：

“那当然，在我的办公桌上，你的档案越堆越高，也越来越让人头痛。”

“一切发生的太快，都来不及准备。”

“你就已经晋升a级，复杂的关系，处理你的问题上，我们高层谈论过许多次，结果都不太好，没有达成统一的结果。”

姜然弱弱问道：

“保守派更多，还是激进派更多？”

比利亲王沉思道：

“不好说，随着你的成长，两方的人数也在变化。”

“最初没人在意你，但等你从‘星耀号’越狱，大家又发现，处理不了你了。”

“你身上复杂的人际关系，牵扯了太多人，特别是那几个麻烦的家伙，就更加慎重。”

“再之后，圣西岛上的变故，事后我们才了解到，你晋升了‘a级’，处理起来就更加麻烦。”

“然后，就是最近发生的事情。”

“怎么说呢，很让人头痛。”

姜然询问道：

“那您呢？亲王殿下是哪一派？”

比利亲王笑道：

“我哪一派都不是。”

姜然闻言，若有所思，深深看了眼比利亲王。

‘审判所’的当家人，怎么能不表态？

除非，他不是为了自己表态，为了谁，似乎早已不言而喻。

国王理查德三世。

姜然指肚摩挲表盖，看向街道上人流，轻叹道：

“这大晚上的，亲王殿下还要来见我，应该更头痛吧？”

比利亲王淡笑道：

“能不头痛吗？”

“这一个多月以来，我真是一个好觉都没睡成，天天晚上失眠，白天犯困，提心吊胆，还要被下议院的那些家伙喷。”

“约翰，作为魔药师，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姜然看了眼比利亲王，轻笑道：

“亲王殿下，我有一支‘沉睡者’魔药，对于睡眠和恢复精神，有很好的效果，我以前也用过，种草好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