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双月高悬。

姜然耳边，呓语呢喃不停。

姜然的精神，在顷刻间失守。

双月意味着什么，姜然通过莎斯琪亚的暗影书，对视绯红教会有一些基础的了解。

在许多城市中，月亮和太阳一样，是无法注视的，永远被空中浓雾所遮掩，任谁也无法直视。

在绯红教会的教义中，目睹双月，即使只是这种两个小小月牙，都是一种莫大的恩赐。

绯红教会的教义中，月球是生命禁区，没有任何生命，任何生命也无法在其中存活。

而绯红教会信徒所信仰的神明‘绯红女皇’，就居住在其中一颗月亮之上。

准确的说，应该是被封印在上面，无法真正降临在这个世界。

其实，许多教会的教义中，都有以拯救信仰之主的计划。

除了，晨曦教会。

他们信奉的那位，太强大，也显得太疯狂。

晨曦教会的信仰很奇怪，他信奉的那位，是从其他许许多多的教团的记录中，含沙射影的涉及到的一位不可名状，不可思索的存在。

让许多神明都发非常忌惮。

擒贼先擒王，拜山头就拜最大的那个。

最开始只是一小波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晨曦教会的信徒越来越多。

没有回应，也就没有破坏与恐怖。

晨曦教会也不会有疯狂的献祭举动，因此许多时候，看上去是个正常的教团。

而绯红教会则不同。

血液就是他们对‘绯红女皇’最好的回复。

姜然搞不明白，绯红教会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又不是绯红女皇的信徒。

再说了，他谁都不信。

遵循着华夏大地的优良美德，不养闲神。

更何况是邪神。

空中的双月，其中一个月牙，泛着诡异的红光。

姜然警觉时，已经晚了。

他好似在困在精神空间。

或者说，被迫精神投影，‘视线’中的冰雪消失，化作猩红的雨水。

姜然站在雨水中，四处观望。

天空，大地，山脉草木，都是诡异的红色。

耳边的雨声极大，好似夏天时的暴雨，雨声哗啦啦震耳。

只是，好似某个瞬间。

姜然耳边的雨声消失，好似静音模式。

姜然愣神刹那，下意识的抬头望向上方，一座被血雨冲刷的高耸山峰上，山道石阶，血雨如洪水般涌下。

在那些石阶的顶端，是一座神庙。

可能是距离太远，也可能是不可窥视，姜然眼前一片模糊。

姜然的眼中，满是血色，他的眼角流出鲜红的血泪。

耳边隐约可以听见尼亚的叫声。

但，这一次的姜然，却始终没被拉回去。

就在这时，姜然身边的空间，突然被撕裂，下一秒，一只类人的大手，猛地拉了的姜然一把。

然后。

姜然硬生生被从那个血雨的世界拉出来。

等姜然回过神，才发觉，此刻他身处一片废墟之中。

周遭断壁残垣，破败不堪，好似经历战火洗礼的战场。

从残破的建筑中，不难看出，这些建筑古老的风格。

但从规模上，完好的建筑群，应当是一座皇宫。

破败的王座之上，坐着一位姜然的老熟人，恶魔商人，安格列斯。

姜然惊魂未定，望向安格列斯，不解发问道：

“我怎么会在你这里？”

一身异域风服饰的安格列斯，把玩着周围的灰色雾气，在他手掌之上，随他心意变化形状。

安格列斯看向姜然，礼貌的微笑道：

“我亲爱的朋友，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你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类。”

姜然微微皱眉，警惕的看着安格列斯，这个对他而言，古怪的存在。

本能觉得十分危险。

但其实姜然心中清楚，他什么也做不了。

安格列斯或许是‘近神者’的层次，或许更强，都有可能。

姜然问出第二个问题.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被精神投影到那里？”

安格列斯看了看姜然，提醒道：

“我的朋友，不要用这种质疑的眼神看向我，这会使我很伤心。”

“要知道，刚刚可是我救了你。”

姜然闻言，表情顿了下，旋即一脸轻松的找块石头坐下。

看着破败王座上，无聊的只能跟灰雾玩的安格列斯，好奇道：

“你为什么要主动救我？”

安格列斯微笑道：

“我们是朋友啊。”

姜然不屑的笑了笑，看向安格列斯，掷地有声的反问道：

“我们是朋友？”

安格列斯饶有兴趣的看着姜然，笑着说道：

“在你的世界，你的这个行为，应该怎么说呢？让我好好想想，想想……”

“哦，对了。”

“无知者无畏。”

姜然眼睛顿时一寒，这个把自己害的最惨的家伙，居然在他面前提起蓝星，纯属在伤口上撒盐。

安格列斯享受着姜然的反应。

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转瞬间，姜然又恢复如常，自语道：

“我不气，把我气坏了，你不就开心了。”

安格列斯笑了笑，抬手间，周围一团灰雾，如龙卷风不停的席卷周围，最终或作一条姜然并不认识的巨大生物。

安格列斯并未解释什么。

“我拜访过一些世界，你们的世界还很稚嫩，并不是很有意思。”

“你只不过我随手抓取的一个最普通的人类，确实这么的有意思，命运真是美妙。”

“你身上缠绕着藤蔓，淋湿的血雨，弥漫的灰雾，让我感到惊讶。”

“本以为你只是伊芙蕾小姐的复仇工具，你确实在做。但是在复仇之外，你的经历让我感到好奇。”

“我的朋友，我已经在好奇。是我改变了你的命运，还是说，我也只是你命运中的一部分。”

“太有意思了，你知道吗？”

“我的朋友，物品接触过许多强大，在命运之中挣扎，或者逃跑的家伙，他们每一个都有个不错，可以打发无聊的故事。”

“可你不同，你的故事充斥着混乱，未来太多的未知，让我都看的不是很清楚，我开始有些期待了，我的朋友。”

姜然眉头紧皱，望着破败王座上，近乎疯癫的家伙。

有时感觉高高在上，有时感觉无比的亲切，有时是让人厌恶的邪恶。

姜然不理解，其他他更不想理解。

好奇心可是一个风险极大的行为。

姜然保持理性道：

“安格列斯，你可是一个‘恶魔商人’啊。这一次救下我，是想让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恶魔商人，不一定是等价交易，但一定要付出代价。

姜然记起上一次古怪的代价，一份调查报告。

或者说，是对这个世界的感受反馈。

就要像买了某件东西，之后的商家反馈。

姜然不明白安格列斯的意图，对于姜然太轻松了，可越是如此，姜然越是觉得不对劲。

但即使如此，姜然没有资格拒绝。

活着，才能有机会。

那这一次呢？

姜然既担忧又好奇。

安格列斯伤心道：

“我的朋友，你难得过来的陪陪我，就不能陪着久一点吗？”

“有什么好处吗？”

姜然反问道。

“活着就是你最大的好处。”

姜然满脸不忿，这个家伙，真是够让人讨厌的。

安格列斯抬手一挥，掀起一道灰雾，把空中的未知生物冲散。

看着姜然，面露微笑道：

“我的朋友，以后少给自己找麻烦，特别是那些讨厌的家伙，他们可不会向我一样友善。”

姜然看着安格列斯，轻声道：

“他们也不会像你这么自在吧？”

安格列斯笑了笑没说什么。

轻咳一声，说道：

“放心好了，并不是让你付出多大的代价，而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

姜然狐疑道：

“简单？”

安格列斯微笑道：

“帮我给一位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送达一个消息，是不是很简单，我的朋友。”

姜然问道：

“传递什么消息？传递跟谁？”

安格列斯谜语人道：

“不要着急我的朋友，我已经告诉你了，当你见到我的那位老朋友，他会收到的。”

“我的朋友，如此轻松的信使，感受到我对你的善意了吗？”

姜然面色凝重，眉头紧皱，盯着安格列斯。

许久后，姜然沉声道：

“你在我身上做了手脚？”

安格列斯不置可否。

姜然脸色阴沉，心中暗骂。

但下一秒，一个声音在姜然心中响起，微笑道：

“当着朋友的面，诋毁的你的朋友，这可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姜然差点忘了，在这个家伙面前，他和脱光衣服没什么区别。

姜然一刻也不想多待，问道：

“我可以离开了吗？”

安格列斯一脸失落道：

“这么着急吗？真的不打算陪陪你孤单有无聊的朋友？”

姜然愤愤道：

“我们有什么共同的话题吗？”

安格列斯伤心的看着姜然，难过道：

“我的朋友，既然你这么认为，那么好吧，你走吧，留下我一个人难过。”

姜然毫不犹豫的离开。

在得到安格列斯的允许，姜然眼前陷入一片漆黑。

好似在无尽的深渊中。

随即，姜然的耳边，听到了尼亚焦急的叫声。

黑暗中，姜然似是看到一个茫然四处观望的黑影，当姜然出现，黑影立刻扑了上来。

巨大一团的黑影，落在姜然身上时，已经变得很小。

尼亚带路，片刻后，姜然慢慢睁开眼睛。

意识刚一苏醒，姜然就觉得，脑袋似乎要炸了。

痛，太痛了！

姜然用力按着脑袋，身体蜷缩在雪地上，龇牙咧嘴。

就好似脑袋要被硬生生撕裂。

尼亚钻过来，安抚着他。

精神之虫的安抚，可要比任何精神系魔药要好得多。

姜然昏了过去。

或许昏死过去也是一个好的选择。

最起码精神的撕下来，就不会那么的痛。

姜然昏睡了许久，知道第二天中午，姜然才苏醒过来。

不是别的问题，是德芙来了，想要询问是否可以再清理新的通道。

布兰陪着德芙和阿仕顿过来，站在并无外，根本不清楚姜然的有情况。

姜然清醒过来，感受到外来的情况，用水洗了下了脸，把眼角的血迹洗干净。

但是脸上的疲态，是清洗不掉。

抱着尼亚，打开冰屋，看着等在外面的德芙和布兰。

当3人见到姜然，脸色顿变。

布兰眼神紧张的盯着他，担心道：

“约翰，你怎么了？怎么搞成这样？”

姜然身上，散发着混乱的气息。

精神状态极差，眼中布满血丝，整个人状态极差。

布兰，德芙和阿仕顿，一眼就看的出，姜然除了大问题。

姜然强行打起一些精神，看着布兰，先说道：

“很抱歉，出了一点问题，接下来的探索，我可能要缺席一段时间。”

布兰点头道：

“这些没问题，你的情况不大好，要什么帮助吗？”

姜然挤出一个憔悴的笑脸，摇摇头。

然后，转头看向德芙，说道：

“德芙小姐，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这幅惨状，短时间内是无法活动，希望你能理解。”

德芙点点头，说道：

“约翰先生，不着急，你先养好自己的身体。”

德芙怎么也没想到，最大的问题，居然出现在姜然身上。

姜然出了问题，清理通道的事情，只能搁置。

姜然点头示意，说道：

“我就不送了。”

说完，也不管几人的反应，他就回到了冰屋中。

姜然取出几瓶魔药，先后喝了下去。

姜然心道：

“消化这些魔药，我的情况应该有可能就会好一些。”

思索着记忆中残余的片段，姜然脸色惨白，低声骂道：

“绯红教会，你们这群狗娘养的，这都能算计到我，算你们狠。”

喝下魔药，姜然就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布兰把德芙和阿仕顿礼貌的送走，立刻就回到公羊号上，把姜然的情况，通知了几人。

柯利尔脸上写满的担心。

几个小时没见，怎么就出事了？

加西亚很担心，询问着布兰，姜然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情况严不严重。

布兰语气凝重道：

“据我的观察，应该约翰本源出了问题，需要休息一段时间。之后在看他的情况。”

柯利尔扭头看向窗外，眼中担忧，沉声道：

“只要人没死，他就死不了，这个家伙，好似永远能和死神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