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虎臣的牙根痒了，看着他的表情，我的牙根也痒了。侧着耳朵仔细的分辨了一下，果不其然，在漂荡的夜风中，果然夹杂着一阵缥缈的笑声。

这阵笑声在风里断断续续，一会儿出现，一会儿又消失。而且，笑声听起来特别奇怪，猛然听上去，仿佛一只被人掐着脖子的老母鸡，咯咯哒哒叫个不停，等到再听一听，又觉得的确和卫虎臣说的一样，是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太婆在笑。

这声音听着确实让人感觉很不舒服，环视四周，看不到有人的踪迹，可我还是怀疑，我和卫虎臣是不是被人给盯上了。

这种鬼地方，难道还会有人？

笑声在风中持续了片刻，戛然而止，让人摸不清头脑，我自己回味了一下，甚至有点分辨不清楚，刚才听到的笑声，到底是不是人发出来的。

卫虎臣又慢慢的朝前走了走，大概过了有半刻时间，消失的笑声重新漂荡起来。

当笑声重新传出的时候，顿时把我吓了一大跳，因为我觉得笑声似乎离我们很近，几乎近在咫尺。

连绵不断的风不停的从耳边吹过，让我的听觉受到了些许影响，一时间，我听不出重新出现的笑声到底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我觉得很疑惑，我和卫虎臣站在山沟的边缘，左右两边都是深浅不一的沟壑，难道发出笑声的人躲在山沟里？

这一次，笑声就响了一会儿，又戛然而止，消失的干干净净。耳边就剩下了呼啸的风声，让我非常忐忑。

我忍不住转了转身，和卫虎臣背靠背的站在小路上，各自盯着前后。

笑声消失的非常彻底，无迹可寻，越是这样，越让我心中不安。我知道，发出笑声的人或者东西，一定就在附近，却偏偏找不到。

卫虎臣一言不发，就盯着周围，不断的来回扫视，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被动的望向身后延绵的小路，还有两侧的山沟。

过了大概有半刻时间，我突然看见右边的山沟下的积雪，似乎在轻轻的颤动。

积雪颤动的很轻微，就好像在雪层的下面有什么东西正在不易觉察的蠕动，一发现这个细微的异常，我急忙轻轻拍了卫虎臣一下。

卫虎臣转头一看，立刻盯住了正在微微蠕动的积雪，积雪下的东西顺着山沟，无声无息的移动到了我们身处的小路上。

我和卫虎臣都不知道积雪下到底是什么，等到雪层下的东西蠕动到了小路上的时候，卫虎臣一拳就砸了下去。

他的拳头力道有多大，我心里很清楚，雪层下就算是个石头人，也会被打的崩裂。

卫虎臣的拳头砸下去的同时，积雪嘭的一下爆开了，雪花四下飘散，我看到一团白乎乎的影子，好像是抓住了卫虎臣的手腕，卫虎臣一收手，这团影子直接从雪下被带了出来。

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这团白乎乎的影子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但等到影子被带出来，我才发现那是个人。

这团白乎乎的影子好像是个上了岁数的老太婆，身上就穿着很单薄的白衣。她的鬓发雪白，脸庞也白的吓人，就连眉毛都是白色的，整个人看起来如同白雪堆出来的雪人，透着一丝诡异的气息。

老太婆精瘦精瘦的，异常的灵活，抓着卫虎臣的手腕，闪来闪去，卫虎臣的功夫那么好，一时间竟然抓不住这个老太婆。

我其实真的不怎么待见卫虎臣，只不过到了这种关口，又不能不管，所以立刻靠近了几步，伺机待发，准备瞅准机会给卫虎臣帮帮忙。

当我一靠近他们两个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一股逼人的寒气，这股寒气比隆冬的酷寒还要冷，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随即，我就察觉了出来，这股迫人的寒气，竟然是从那个老太婆身上散发出来的，如果不是亲身体验，我真的无法想象，一个人的身体会比冰雪还要寒冷，那股冷到极点的气息似乎像是要把我浑身上下的血都给冻结起来。

这时候，卫虎臣一抖身躯，身上的红光轰然爆发，那个老太婆估计是撑不住了，被迫松开卫虎臣的手腕，身子轻飘飘的在面前一晃，稳稳的落在了雪地里。

我不知道这个老太婆究竟是什么人，看着总是有股让人琢磨不透的感觉。当她落在前方的雪地中时，雪地里的雪花仿佛无风自动，一片一片的飞扬起来，缓缓绕着老太婆的身躯转动。

“雁落山的人到了？”卫虎臣跟着后退了一步，吸了口气，盯着老太婆说道：“既然到了，叫他们都出来吧！”

“凭我一个人还不够么？”老太婆瘪嘴一笑，随手一挥，周围飞散的雪花仿佛凝聚成一条华链，在身前身后游龙一般的飘舞：“你们身上，有股海盐的气味，跟我说说，这气味是怎么来的？”

我从来没见过这个老太婆，卫虎臣说是雁落山的人，就让我大吃一惊。雁落山在深山里头，大雪封路，进不去也出不来，所以妖道八门的人抢了雁落山的海鬼，雁落山也暂时无法反击。

这老太婆如果是雁落山的人，她是怎么从深山里出来的？难道雁落山还有一条可以在冬天出山的密道？

可是再想想，又觉得不对，如果有密道的话，当时那些海鬼肯定会被直接顺着密道送往雁落山，不会滞留在山外。

“你知道这是什么人吗？”卫虎臣头也不回的对我说道：“这是雪婆婆。”

“算你还有几分眼力，既然知道我是谁，那就老老实实的说说吧，我吃斋念佛，不愿多造杀孽，要是回头落在我姑爷手里，你们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这个浑身雪白的老太婆，人称雪婆婆，天生异相，穿行冰雪，一夜千里，越是寒冷的天气，她就越是活蹦乱跳，绕指成雪，弹指成冰。即便是在大雪完全封山的情况下，依然能够顺利的四处活动。

雪婆婆还有个更为瞩目的身份，她是雁落山尚九的岳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