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的风风雨雨并没有影响到长亭县的生活。
时家,时严坐在左侧,手上拿着一本书,正在温习功课,准备三天后的县试。
书桌右边的阿宝正在埋头算着时严给他出的题目。
“有一位妇女在河边洗碗,过路人问她为什么洗这么多碗?她回答说:家中来了很多客人,他们每两人合用一只饭碗,每三人合用一只汤碗,每四人合用一只菜碗,共用了碗65只。请从她家的用碗情况,算出她家来了多少客人……”
阿宝手中握着时严给他做的炭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轻松的神情,毫无停顿的笔尖,一气呵成。
一页十题,阿宝仅用一刻钟便答完了。
放下手中的笔,阿宝伸了伸懒腰,对时严笑道:“时严哥哥,我已经算好了!“
时严放下书,站起来扫了一眼,答案分毫不差,他摸了摸阿宝的头:“阿宝真聪明!“
阿宝有些害羞,但依然会大大方方的接受夸奖。
让时严欣喜的是,阿宝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与众不同,过分聪慧而变得傲慢无礼,对其他人表现的不屑一顾。
他谦逊有礼,落落大方,还很活泼开朗。
“时严哥哥,三天后就要县试了,你快看书吧,我去帮伯母择菜。”阿宝将桌子收拾了一番,起身欢快的跑出去。
他不想打扰时严哥哥读书,他已经耽误时严哥哥很多时间了。
阿宝很懂事,自从来到时家,经常帮家里干活,时田两口子也越来越喜欢他。
时严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翻书。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转眼之间已到三日后。
县试就在长亭县举行,由县令大人主持,报名时提交亲供、互结和具结。
县试只需要考一天,对经历过无数考试的时严来说并不紧张。
反而是报名的流程,狠狠折腾了一番。
所谓亲供就是考生的基本信息表,包含祖上三代信息,本人姓名、年龄、籍贯、体格、容貌特征和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三代姓名履历,以确保是良民世家。
也是在这时时严才知道,他家是从益州迁徒而来的。
曾经的曾祖更是有过小三元的美名。
因此也时常让时田感叹,儿子这读书能力,一定是随了他早逝的爷爷。
而互结,要找一同参考的五位考生写一份承诺书,承诺如一人作弊则五人连坐,这是南昌国在一次科举舞弊大案后,下达的防止作弊的无奈手段。
具结则是请本县廪生提供“认保”材料,证明考生不冒籍、不匿丧、不替身、不假名,而且出身清白,不是娼优或皂吏的子孙,本人也未从事过戏子之类的“贱业”。
给他做保的是学堂夫子,刘秀才,互结的也是陈小五和关系不错的三位甲班同窗。
时森也报名了这次的县试,对一同报名的时严不怀好意的“桀桀”一笑。
这猥琐的笑容…
时严有些纠结的来到他面前,语气中是满满的关怀:“别这么笑,下场会很惨的。”
时森笑容一顿,僵在脸上,以为时严是在诅咒他。
而他消失的笑容下一秒就转移到时严的脸上。
直到时严跟陈小五报名结束离开,时森才黑着脸“呸呸呸”连说晦气。
……
贡院外,百来个长亭县的书生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等待进场。
“时严,这里!”陈小五眼尖,对刚过来的时严招了招手喊道。
时严点点头,朝他那里走去,而此时他旁边的另外三人正是互结的同窗。
“时兄。”互结的同窗一同拱手。
时严也拱手回应,算是打招呼。
几人对考试内容展开探讨,俗称押题。
而时严却想到其他地方去了,连坐是很严重的事情,作弊者会被打入大牢,互结的另外几人五年内不得参加科考,想到这时严神情严肃的打断几人,小声的跟四人说:“一会入场前检查一下各自的东西,小心别被不安好心的栽赃陷害,尤其是不容易注意到的角角落落。”
几人都是聪明人,听到时严话中的意思,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又过了一刻钟,贡院门口罗声响起,贡院外的考生们立刻安静下来,衙差打开贡院的大门,手上拿着册子核对入场的人。
“点到名字的,进场。”衙差高喝一声。
“到““到““到“......
一排人核对后走进去,再到旁边的屋子里搜身,外衣也都要脱下放在一旁,等考试结束才能穿。
柳州夏季长,九月中旬的天气也并不冷。
时严、陈小五五人站在靠后的位置,一名被点到名字的考生从后往前挤,时严皱着眉头,感觉不太对。
等那人走后赶紧检查自己的衣物,并没有发现什么。
另外四人看时严这样,以为他过度谨慎,直到陈小五在自己领口处找到一张拇指大小的律赋,彻底变了脸。
时严赶紧拉住他安抚:“忍一忍,等结束后再找他算账。”
那人时严有点印象,是位考了四次的老生,不过自己跟他并没有交集,也不知道这人下黑手的是针对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