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元老祖有点兴奋。

他刚才跟老对头李能老祖聊了这半天，好几次都戳中了对方的痛处。说实话，当时他是真的觉得挺爽快的。

他也不在乎李能是不是会生气得当场对他动手，反正长安这个城市对李能来说更加重要，就算是在打斗中被破坏，后者也会将它恢复如初，根本用不着他担心。

至于随他行动的小徒弟李俪君，近日已经掌握了不错的逃命技巧，自保是不成问题的。比较令人担心的，反而是跟在李能与刘金爻身后的李祏，有可能会遭受池鱼之灾，面临生命危险。至于其他人，死活都与他无关。

然而李能从头到尾都忍下来了，表现出了惊人的忍耐力，好象他真的对凛元老祖这个故人还有情份，所以不忍与其为难一般，仿佛凛元老祖刚从冰晶顶脱困的时候，没有跟他大战过一场似的。

凛元老祖立刻就察觉到这里面有问题。

李能老祖若真是这么好脾气的人，任由他几次戳其痛处都不发怒，发怒了也能强忍下来，继续好声好气地跟他说话，当年就不会因为他几次劝说与阻拦，就设下圈套将他镇压在冰晶顶下长达千年之久了。

光看凛元老祖脱困那日，李能老祖千里迢迢从东海赶回秦岭对他大打出手，也可知道他心中对这个故人的忌惮依然存在。李能恨不得直接灭了凛元老祖，以免他妨碍到自己，那为什么今天会一再忍耐，还说出要把做了真仙观总坛千年的上清祖地还给上清派的话呢？

凛元老祖回顾自己脱困而来，两次面见李能时的情形。头一次，两人大战一场。他当时刚脱困不久，身体还有些虚弱，因为强行压制体内灵力，中止了化神晋升的过程，他的灵力还有一点不是很稳定，与人战斗时多有不顺之处。正因为如此，他与李能战斗了一天之后，开始感到力不从心，为了避免吃亏，便放了大招，借着大招引开了李能的注意力，趁机从现场秘密离开。

可是，他当时状态那么差，李能这千年来也从元婴中期晋升到了元婴大圆满，修为跟他持平，经验却比他充足许多，又处于养精蓄锐打算对付东海新元婴的阶段，为什么还会跟他打上一天的功夫，也迟迟未能占得上风呢？最后居然还让他成功钻到空子脱离了战场！

凛元老祖回想起千年前两人的那场大战，只觉得李能老祖的实力似乎下降了些许。

过去了一千年，他这个被困山中的人都从元婴初期晋升了元婴后期，本来就是元婴中期的李能老祖晋入元婴大圆满后，实力居然还下降了？！

他是身上有不为人知的暗伤，还是……因为年纪到了，身体变得老朽，已然无法保持原有的实力水平了？

考虑到上一回见面时，李能迟迟未能在与他的战斗中占据上风，这一次见面，他好几次戳痛对方，李能都选择了忍让，只一味劝他离开，凛元老祖自然而然地就得出了一个结论。

李能的实力有所下降，若再跟他大打出手，没有必胜的把握不说，还很有可能会落入下风，甚至受到伤害，从而影响到他目前的身体与法力。无论是影响到他本来就已日益老朽的状态，缩短他的寿命，还是妨碍他口中声称的化神飞升，都对他极为不利。所以，李能宁可忍让凛元老祖，避免双方再起冲突，以换取一个相对安宁平静的时间与空间，好让自己能有机会图谋飞升。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李能宁可牺牲真仙观的利益，也不能跟凛元老祖再次交恶，导致再一次的战斗。

凛元老祖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低声将这些分析告诉了小徒弟李俪君，却把声音控制在了两人身周，没让远远跟在后面的李祏与葛万诚听见分毫。后面两人哪怕看到他们师徒在前头交谈，也没敢靠近了去偷听，只是缀在后头，弄清楚他们都去了什么地方，做过些什么事就好了。差不多能交差就行，可他们这两个筑基弟子，真的不敢招惹敌对方的元婴老祖啊！

李俪君听完师尊的分析，觉得十分有道理。她可不信李能老祖是真的心有愧疚，才会将真仙观的总坛与洞天福地交还给上清派。他要是真有这打算，过去这千年来就不会纵容真仙观一再打压上清派弟子了。如此说来……他是真的很不希望凛元老祖会找他报复，从而影响到他晋升……

李俪君顿了顿，看向凛元老祖：“师尊，您说……李能老祖声称他准备要飞升了，是真的吗？他真的找到了窃门？”

凛元老祖沉思片刻后，道：“我自己都没化神，也说不清他这话是不是真的。我先前差一点儿就化神飞升了，那是因为修为到了，自然而然的就引来了天雷。可他跟我的情况似乎不大一样。他结婴已经一千多年了，至今没有化神的迹象，怎么可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了法子呢？况且……他如今一副老朽模样，就算真的勉强晋升，也会倒在雷劫这一关吧？”

上清派传承悠久，凛元老祖上头又有一位千年前才飞升上界的大师兄，他亲身目睹过师兄李驰元化神飞升的经过，对这其中的过程原理还算是有些了解的。在他看来，李能老祖不但不象是要飞升的模样，还全身上下都透着寿元不久的死气。说什么晋升？李能根本就是在白日做梦吧？

李俪君想了想：“他要是真的没把握，又何必说这样的话？难不成他真觉得自己几句话就能哄得您信了他，主动飞升上界，留他在此做威做福？至少，您也会等到上清派重新掌握了祖地，真仙观再也无法伤害到他们，才会考虑晋升离开的事吧？可他要是未能晋升，今天做出的承诺就象是在示弱，好求您放他一马，让他安享晚年了。”

凛元老祖微微一笑：“他可不是会向人示弱的人。千年前我可能会相信吧？可我早已不是千年前的我，他对我来说，也不再是千年前的他了。”

李俪君眨了眨眼：“那李能老祖是真心觉得自己能晋升化神？他当然不会甘心飞升离开，但要是他晋升为化神，实力便又超过您了，到时候他再抢回关中地盘，您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吧？上清派就更不用提了。他是不是打着这个主意？想着现阶段拿您没办法，就先拿好话哄着您，等他实力提升后，再倒过来找您晦气？今日他舍出去的所有东西，到时候都能重新抢回来。”

凛元老祖挑了挑眉：“不会吧？他如此没有自知之明么？难不成他掌握了什么邪门歪道的法门，可以不惧天道，晋升化神？”

李俪君有了一个联想：“他刚刚从东海回来。这段时间，他一直待在东海，正想法子攻打蓬莱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