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商定，各个宗派也就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便纷纷告辞而去。

黄木龄看着燕离霜和怨灵离开殿门，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陆天来见状，传音道：“师兄，你莫非——”

“燕离霜实在是太过分了！仗着我浮云宗洪师叔陨落，就不把我们放眼里了！陆师弟，要不我们——”

陆天来忙传音道：“现在时局混乱，不可动手！最好等到十年后，迁移它星之时，再行出手也不晚！”

“可是我怎甘心？她百叶门才带数十人罢了，事后我们完全可以留下魔道痕迹，推说魔道余孽所为。”黄木龄咬牙切齿道。

陆天来心里一动，暗道：“也好，杀一儆百，我浮云宗还有两位返虚修士呢！嗯，只要说动一位，此事便成！”于是点点头，道：“师兄你拿主意就可以了，只是一定要干净利落，不能放走一个！最好请动莫师叔和宗师叔其一亲自动手！”

“说的有理，我这就去请！”

怨灵一离开浮云宗的傲渺山，便不顾燕离霜如何反应，瞬移来到刚要分散而去的威灵宗荆楚苏旁边，眼中紫光一闪，看清楚了她脖子上的一根红绳，上挂着一颗泛着紫光的獠牙。

“这牙齿好熟悉，是我的！”怨灵心道。

怨灵的突然出现吓了荆无命一跳，立刻护住荆楚苏，问道：“前辈——嗯，是你？”

燕离霜快速飞过来，道：“轻——你干什么？”想到荆无命与他熟悉，这“轻阳”二字便立刻收了回来。

“她脖子上的牙齿是我的。”怨灵指着荆楚苏胸口道。

荆楚苏脸色大变，惊道：“你——”

“牙齿，什么牙齿？”燕离霜眼睛一瞟，也看到了那颗獠牙，脸色微变了一下，道：“你看错了吧，你是人，怎么会长兽牙？”传音道：“求求你不要暴露身份好不好？万一哪天你跑了，谁来解决你惹的麻烦？”

怨灵想了想，道：“认错了。”说完，一把拉住燕离霜，瞬移而去。

“啊！返虚后期！”荆无命大惊。

返虚初期中期是不可以带人瞬移的，只返虚后期和散仙才行！

“难怪敢和黄木龄叫板，原来是返虚！”荆无命心里震惊，“他的样子一定是幻术！是谁？难道是天央？不可能的！”视线一转，看到荆楚苏脸上痴痴，一个熟悉的名字顿时跳了出来。

“难道是他？！”荆无命立刻问道：“楚苏，你这牙齿是谁给你的？”

荆楚苏用带着厌恶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道：“你已经猜到了，何必再问我？莫非害怕他来杀你？”

荆无命脸色一变，半晌才道：“如果真是他的话，刚才的反应绝对不是这样，只有一个可能，他失忆了！”

“失忆？”荆楚苏浑身不经意一震，停下脚步，然后脚上一点，腾空飞了起来。

怨灵和燕离霜回到百叶门队伍，燕离霜支开弟子，问道：“那真是你的牙齿？”

“是我换牙的时候留下的。”怨灵道。

“你不是不记得了吗？怎么会知道？”燕离霜好奇道，“还有，你的牙齿怎么是那个形状？”

“人的牙齿原来就是那个形状的。”怨灵道。

“你怎么知道？”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知道的。”怨灵又推出那句拗口的话出来。

燕离霜扑哧一笑，正要再说，怨灵就道：“我要走了。”

“去哪？”燕离霜起先还没反应过来，随即脸色一变，“你要走？”

“我已经知道如何去其它星球，为了使命，不得不走！”怨灵道。

“什么狗屁使命？我不准你走！”燕离霜怒道。

怨灵摇摇头，道：“你拦不住我。”

“那也得等我们回去后再走！”燕离霜咬咬嘴唇，道，“我还想送你一样东西呢！”

怨灵想了想，点点头：“好！”

一直往前行了半日，众人飘过一片密林，燕离霜神色有些黯然，忽然问道：“你还会回来吗？”

怨灵道：“会，但那时候，我可能就不再是现在的我了。”

“你的意思是，你会变成荆歌？而不是轻阳？”

“荆歌就是轻阳，轻阳就是荆歌。”怨灵忽然笑了一声，“是一样的！”

“嗯？”怨灵眉头一皱，转向上空，下一刻，便出现一人，全身都笼罩在一层白雾中，看不清样子。

怨灵虽然一眼将他相貌看了个通透，却依然不认识，只道：“上面有一个人，想杀我们。”

燕离霜脸色一变，神识扫了上去，惊呼一声：“是返虚，轻阳，杀了他！”

“我不杀人。”怨灵摇头道。

“笨！你挡住他总行了吧！”燕离霜怒道。

“这个可以，我去跟他说！”怨灵说完，瞬移上去，出现在莫逍身前。

莫逍正要发招，见怨灵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你是谁？”神识扫过来，发现什么都感应不到，不由脸色大变，惊道：“后期修士？”

而下方另一个方向，忽然出现数十人手，都掩面敛息，杀了过来。

燕离霜见只一返虚，心下大定，对其他冒出来的都不屑一笑，喝道：“百花百叶百杀大阵！”一时间所有修士都祭出一面叶形法宝，分散开来，在空中结成一个巨大花瓣形状，护在身前。

燕离霜第一个冲出去，和对方的法宝轰隆一声，撞在一起。

上空中，莫逍悔得肠子都青了，大吼一声：“住手！”然后正要向怨灵赔罪，底下便是惨叫声一片。

原来是跟他一起来的弟子听了“住手”，下意识一顿，被百叶门的大阵搅在其中，趁机杀了一群。

“前辈，实在对不住，还望前辈能让他们住手，我们马上离开！”莫逍见状，也没办法，只赔笑道。

本来都是返虚，即使是后期，莫逍也不必尊称前辈，但现在可不是讲面子的时候。

怨灵摇头道：“你不动手，我不动手，他们可以动手。”

莫逍吃了一惊，道：“你的意思你——”

“你走吧！”怨灵道。

“我——”莫逍多年没尝过这等憋屈，一时脸涨得通红。最后只用一秒钟时间，将利害关系考虑清楚后，一个瞬移，突然消失。

“他即使是后期，也只一人，我只要将燕离霜杀死，再逃回去，到时有宗师弟和护山大阵，他也没有办法！”莫逍暗道，“可是，为了这个，就得罪一返虚后期修士，也太不划算了。”

于是，他最终放弃了。

而底下浮云宗派出的修士虽然高手众多，却原想着有返虚修士出手，便差了百叶门一筹。最后被燕离霜带头用阵法困住，全部灭杀。

如果没有怨灵将莫逍逼退，就是没有这倒霉的几十人，燕离霜他们都逃不走一个。

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也不说出来，燕离霜将所有储物法宝全部收集过来，也没想过去浮云宗算账，只冷笑着加快了速度，赶回了百叶门。

既然怨灵要走，燕离霜也知道不可能留得住，便将那幅自画像取下装裱后，送给了他。

怨灵将画收进戒指，也不废话，一个瞬移，消失不见。

那未完成的题诗燕离霜自然也在苦思一番后，将它给补齐了。后两句为：“映日云泥生春赋，夜半歌声锁清秋。”

怨灵对诗的意境和荆歌一样，都不懂，只对画上的人也没兴趣，白费了燕离霜的苦思。

北极传送阵上空空气一个扭曲，踏出个人来，这人自然就是从百叶门一直瞬移过来的怨灵了。

“那个姓陆的，说有个斋木星，还有尚相星、奎良星、嶩齐星、甄纨星、陈柏星，那就先去斋木星吧！”怨灵自言自语道……

数月后，一个名为全中星的星球上，整个泊辽大陆的上空都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黄黑云雾，看不到太阳的影子。云雾中时常传来细微的嗞嗞声响，犹如电光。眼力高明者，偶尔还能看到云雾边缘一条条细密裂缝，吞噬着周边的天地灵气。

底下陆地上，树木普遍枯萎，山石铺着厚厚一层青黑色苔藓，有细小蠕虫藏身其中，尤为恶心，充满潮湿腥腻的瘴气肆意飞舞，凡人一吸，便能致命。山头之间，充斥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缝，地煞上涌，只要略通修真之术，加以观气，就能看到重重淡淡黑气，直上云霄。

怨灵从东向西，一直飞行了数日，都没见到一个人影子，显然这上面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搬迁而去。不过他始终都是一副麻木的样子，这一切对于他来说，连皱眉头的资格都没有。

此刻，已经到了深夜，若是有修真者看到怨灵，一定会以为是仙人下凡，因为在人间界，即使是散仙，瞬移的频率，和他比起来也都远远不及。

怨灵每出现再消失，下一次出现的位置便是几千米以外，而他所要吸收的怨气，也都不用再刻意去理会，只要身形一瞬移，周边的所有怨气都自动消失。

因此，整个大陆只一夜工夫，就被他转了个遍，吸收了所有的怨气。

数日后，怨灵穿过迢迢海域，一直越过了小半个星球，到达另一个大陆。

这个大陆，是这个星球的凡人界，有天罚覆盖，天气却是很好，阳光明媚到了极点，空中连一丝云彩都没有，和星球那一头的大陆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或许，在这个大陆上，有修真者藏在其中，却是不敢使用丝毫修真能力。当然，不到筑基期的除外。

这一切，都不是怨灵所关心的，即使偶尔撞上一个，也不会去理会。白天在市集镇上或是边陲山区闲逛一通，夜晚就执行上天带给自己的使命，吸收怨气。

若是有人主动搭话，他偶尔还会说上一句，平时就跟别人擦肩而过，无论碰上什么事情，都不会去管。

在这个大陆，凡人的生活处于动荡时代，民不聊生，军士、官兵拖着钢刀钢枪，杀气腾腾，隐隐有老百姓的惨叫和女人孩子的啼哭声音传出来。

在经历过一次官兵盘查之后，怨灵想了一下，就立刻用幻术包裹全身，让所有人都看不见他。然后驻足在一些有兴趣的东西上面，偶尔只看一眼，偶尔呢，一看就站半天。所观察的内容也是光怪陆离，五花八门：或是蚂蚁觅食，或是猫狗打架，或是抢劫杀人，或是官府抄家……

怨灵就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只会旁观，而不会参与其中。

他已经踏遍了几十个星球，起初每个星球都会耗上过月的时间，而后便是越来越快，到现在，一般一个星球他只需要几天，就能将怨气吸干，然后又通过传送阵，到达另一个星球。

如果不是海洋太过浩瀚，怨灵所需要的时间会更短。

全中星便是他踏过的众多星球中的一个，只是在这里，他一个修真者都没碰到，便没打听到其它星球的名字，也没有抢到高阶灵石。

幸好，他身上还有十来块灵石，不然，就只能求助黄天华了。

“我的记忆里，只有神初星没有去了。嗯，到那个星球上之后，再找人问问其它星球的名字！”怨灵钻进传送阵，心里打算了一下，被传送阵的白光隐没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