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儿摇过河水,涟漪荡漾阵阵。
清澈见底的河水,下面可以看见碧青的水草在水底招摇,不时的有一群小鱼在水草之中穿行,船过之时,鱼儿便惊散开来。打量着船儿行过,便又聚拢。
安锦轩笑意盈盈望着在那撩水的谷雨,脸上是宠溺的笑,他手臂壮实了不少,一下下的摇着。心里溢得满满的暖流,他多希望可以停在这样的岁月之中,天蓝水碧,美好阳光之下跟眼前的人慢慢变老,云州城里那些繁杂的事情统统忘在脑后。
一路上心里憋着太多的话,此时人就在眼前,竟然就不知道如何开口。
谷雨伸手一把抓到一簇野菱角,甩了上来,“哈哈,菱角!”船上就有了泥印子,她又俯身用水洗了一通,“锦轩哥,事情都办完了?”
安锦轩点点头,“谢洪漏了底,差一点安家就落在他手上,没有想到他竟然存那样的心思,想一点银子弄到安家家业,以后就可以独霸了,不过好在已经过去了,现在他已经回了平洲,惊蛰那边又是有些消息开始行动,听说他已经派人过去打探,只是不知道他要如何折腾。”
谷雨便不再问那些,“就怕他不动,动了就会有破绽,迟早会有马脚,多行不义必自毙。那个安大经此一事现在也瘪了吧?你还要收拾烂摊子又要自己出货,听大哥说你去梧县那边整理丝业,这么多事情一起来,你可是要保重身子才是。”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安锦轩确实有些焦头烂额,幸亏有安锦林、段无为几个帮忙,说到底他只是个掌舵的而不是划桨的,梧县那边事情已经妥当,谢家被惊蛰绊住估计也不会那么快再出什么幺蛾子,他才会趁着这个时候忙中偷闲过来瞧瞧·而回去之后,定然还有一场硬仗,谢洪所造的孽,他定然要翻倍偿还·他不是不能动吗?那自己也要筹谋着动手。
谷雨心里想的却是现在这旅游路线的开发,“锦轩哥,反正那边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你身后还有我们一整个庄子呢,谢洪迟早会有报应。”
“不能迟,明年此时,谷雨·委屈你了,还要再等一年,来之前我已经跟泉叔说过了,要不然我们……”安锦轩心里升起了愧疚,是他的事情把谷雨扯了进来,却又要她避在这地方,总这么拖着也不是回事。但是她却总是什么都不埋怨,在哪里都能好好生活·心里越发的下定了决心,以后好好对她。
说完话抬头看着那戴着花帽子的人,却见她眼睛亮闪闪的发光·却根本没有看向自己这边,瞬间怔住,又摇头苦笑。很快的又被她的神情感染,原来不知不觉的竟然已经到了那荷塘,一群半大小子,正在里头嬉戏,又有小媳妇结伴而来,采摘着新鲜荷叶······
清风阵阵,太阳挂在了山尖尖,荷塘清新的气味在这空中浮动·手里的木划子一使力,就像鱼儿荡了进去。
谷雨站起身子,这地方真大啊,以前跟他们来的时候没有发现,此时置身其中,却前前后后都看不到尽头·一激动,她用手指在荷塘之中比比划划,又突然间的躺在船上,鼻子翕动着使劲嗅着什么,接着猛然睁开眼睛,手指划拉着那些荷叶,啧啧啧的赞叹。
安锦轩见她一个人手舞足蹈的,好笑当中却有些奇怪,只不过也不多问,就等着。
谷雨总算是安稳下来,掐一硕大的荷叶,倒过来扣在安锦轩头上,“锦轩哥,你说这荷塘有多大?要是有人请你到这里玩,你开不开
“自然是开心的。不足十里。”
十里!什么概念?谷雨心里粗略计算了一回,继续赞叹,这荷塘位于柳坝子跟桃庄的中间,不远不近,但是因为淤泥深深,采藕的人并不多,守着这一整片宝地,却只是平日里采摘一些莲子花朵,或者妇人们会摘下荷叶回去蒸点心,却并不能改善生活。
既然念头到了此处,谷雨不停计算,“到时候建几个水榭,可以在里头开怀畅饮,里面可以做荷主题的食物,晚上的时候也可以秉烛夜游啊,就像我们当初一样,只不过人多还需要十几艘船,再挂上一些灯笼……”
安锦轩一头雾水,此时才搭上话,“我们哪有那么多人,造那么多船干什么?”
谷雨这才想到安锦轩刚回来,哪里想到她现在要做什么,自己刚才那又躺又咋呼的,很是有些不好意思,这才把她要设计好这一代的想法说出来,“锦轩哥你瞧咱们这地方得天独厚本身就是老天爷赏给我们的,别人虽然不生在这里,也可以来看看嘛,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可不就是这道理,读书眼界开阔出门也是如此,总在路上。”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安锦轩还没有从谷雨说的那个消息当中回过神来,又念叨上了这样一句,不由得又对谷雨刮目相看,她总是那样通透却又良善,想得长远却又不自私自利,爱财又取之有道,从她回到庄子的那一刻起,似乎就注定了会有这样的结局,就是自己原来已经对人间之情死了心的,一身伤的回来,除了二叔公谁也不信,要不是她,说不定自己还执拗着,而太过执拗说不定就容易被蒙蔽了双眼,要是看不清楚,现在岂不是跟安锦华斗得死去活来,谢洪那厮该会高兴万分吧。
一定是老天爷看自己以前受的苦,这才把她送到自己身边独霸,说到底,还是厚待了他。
“锦轩哥,快想个名字。”
安锦轩回神,笑问,“想什么名字?”
“当然要想名字啊,这地方要吸引人,总不能说一个破荷塘吧,至少也要吸引人一些才是,就跟酒楼叫什么客来香什么的,是一个道理,不然人家来了也不知道什么回事,回去也不好宣传······不好对外人道。”
安锦轩自然是配合的,却不得要领,脱口说了好几个,谷雨总是嫌弃他起名太过文绉绉,强调着:“不行,要叫起来朗朗上口啊,不能就太文艺…···拗口了,来的人又不全是念书的是不是?万一做买卖有钱了的呢,要个好名传得远。”
安锦轩无法,“荷九里!”
“你还九里荷花百里香呢!”谷雨一点面子不给,直接反驳。
“十里荷香!”
谷雨嘴角抽抽,她倒是知道前世有个地方叫十里画廊的,还是表示不满意。
风起,谷雨撅着嘴巴想,不提防头上的帽子刮到荷塘之中,赶紧大叫,“哎,哎——”
安锦轩撑船追赶,却见那帽子被水浸湿,赶紧扑通一跃,跳进水里。
谷雨暗暗着急,抬眼一看风把那帽子又刮远了一些,她盯着盯着才发现不对劲,怎么安锦轩如此疲惫呢?是了,他刚刚那样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一路都已经疲惫不堪了,回来之后没有片刻休息,划了这么久的船出了一身汗,一心急贸贸然的跳进水里,汗一收,人又怎么受得住。
她刚想到这一点,就见安锦轩已经明显的力不从心,很是懊恼,心急大叫起来,“锦轩哥,不要帽子了,快回来!”
却见安锦轩继续一点点的往那边靠去。谷雨顾不得那么多,手忙脚乱的划桨,却让小船转了个圈,奋力划过去,无奈安锦轩终于抓到了那帽子,却倏然沉了下去。
谷雨不敢眨眼睛,手不停使劲,到了跟前,却连最后一点涟漪都消失了,她不敢接受眼前这事实,“锦轩哥!出来,你是不是在跟我玩笑?”
“锦轩哥!”用桨在水里不停搅和,翻起泥水阵阵,却没有安锦轩一点点影子。
谷雨这才慌了神,脸色一白,眼泪就掉了下来,“你个大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就往水里跳!一个帽子而已······”
还是没有回应,她咬咬牙,就要往水里跳。
船剧烈晃荡起来,一个湿漉漉的人从船尾爬了上来,露出一口白牙。
谷雨眼角还挂着一串泪珠,见此赶紧过去拉他过来,把帽子扔一边,“你吓死我了,为了一个帽子怎么就这样下水,万一刚才你没有爬上来我怎么办?刚刚是谁说的让我等着……”说着说着觉得不对劲。
那湿漉漉的身子扭在一旁,身子一抖一抖,难不成的抽筋了吗?凑近一看,却看见最后嘴角上翘的一瞥,这才回过神来,敢情是这小子耍自己呢,心里一松,又想到他平日里也不是这样的愣头青,自己是关心则乱了,“喂!安锦轩!”
安锦轩听到自己名字,哈哈大笑起来,“要不是你搅起泥水,我还可以等会再起来的。”
话音一落整个人被身后的小手推了下去,“你那么喜欢水就水里待着!”
安锦轩嘻嘻哈哈的在水里游着,手一撩一串水花飞溅而出,谷雨一边膀子就湿了。
恼怒的用桨一拍,水花溅得安锦轩头脸都是。
“哈哈哈——”
“咯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