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处心积虑(四更)(1 / 1)

薛婵闻言抖得更厉害:“不……我不想,大人想听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敢欺瞒大人!”

姜元瞻重坐回官帽椅上,打量的眼神扔过去,一言未发。

薛婵心里有数,挣扎犹豫了一瞬后,一咬下唇,主动开口:“我这些年,日子过得并不苦,诚如大人所知,每年都会到谢氏别院小住,实则是……是有京中贵人把我养起来的,我阿叔变卖的那些东西,于我而言,根本就不值一提。”

她稍顿,抿了抿唇:“街坊四邻都知道我每年会有一段时间不在家,却也只当我积攒下银子,到外面散心去,没人晓得别院那一宗事,所以这么多年,我还能清清静静的过日子。”

薛婵的声音戛然而止,姜元瞻就懂了。

“看来你并不太老实。”

元福一听这话,提步又要过去。

薛婵吓的脸色煞白:“是实话,我说的这些都是实——”

她很快反应过来是哪里出了问题,满脸的不敢置信,颤声问姜元瞻:“大人知道谢氏别院是……何人名下产业?”

姜元瞻面色沉沉,并没答她。

薛婵拿不准,可心里隐约有这样的猜测之后,就更害怕了。

她甚至都还不知道姜元瞻怎么查到谢氏别院的。

他知道多少?

查到了什么?

这些一概不得而知。

而她撒谎,隐瞒,他极有可能了如指掌。

无论是元福的手段,还是军中刑罚,她这样娇弱的女孩儿,全都经受不住。

姜元瞻是什么人?

今日就是把她弄死在这里,韩沛昭难道会为了她,跟姜元瞻撕破脸吗?

又没有铁证……

薛婵毛骨悚然,也很快做了决定,把心一横:“那是成国公府的韩小公爷的私产,对外却只挂在谢家名下。这么多年,就是他养着我的。”

姜元瞻才又看了她一眼,扬声叫长风。

薛婵看长风上前打开笼子,然后她就被提了出来,至少得到了片刻自由,不必蜷缩着待在笼子里,心下就清楚了。

她猜对了。

可她并不敢再问,姜元瞻究竟是怎么查到的。

薛婵小脸惨白,也再不敢做那等腔调给姜元瞻看。

姜元瞻的表情始终都是冷肃的,眸中凝着冰:“那天巡街,我救下你,应该也不是个意外,对吗?”

薛婵连连点头:“是韩小公爷吩咐我的……”

他只问了这么一句,又不说话了。

薛婵低垂着头,鼻尖突然发酸,主动同他交代:“大人,早在三年前,我就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

那是我阿耶刚刚过身,我一个人打点着阿耶身后事,实在是偶然之下,遇见小公爷。

起初他很好,给了我银子,安排人手,替我打理那些事。

我本以为,他是个好人……那时我真的以为,他是个好人!”

她心里是有恨的。

这些年,韩沛昭不过把她当个玩物而已。

她不爱韩沛昭,并不是因爱生恨。

薛婵长睫上挂着泪:“我与他相识的第二个月,他把我带去了谢氏别院,备下了一桌好酒好菜,说我为阿耶操持丧事辛苦,便把守孝的规矩放一放,吃些好的,补一补,后来就……就在那里,强要了我。”

姜元瞻拢眉。

彼时薛婵尚有热孝在身。

薛婵看他,似乎看懂了他眼底的情绪,苦笑道:“我这样的人,身似浮萍,命如草芥,难道我有资格说不?还是我能到衙门里去状告国公府的小公爷?”

她摇头,先前清亮的眸中光彩熄灭,黯然无神:“因为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三年时间——好在他也不是日日都要来折辱我,每年也不过那几个月而已,我咬咬牙,总能忍过去。”

她说折辱,便是在韩沛昭手上并不好过。

姜元瞻却没太大的兴趣知道那些细节。

他冷冷问薛婵:“韩沛昭这样对你,你倒听他的吩咐,跑来算计我,美人计使到我头上来了?”

“他说事成之后会给我一笔钱,放我离开,今后天高海阔,我与他再不相干!”

薛婵急急解释:“我并不想害大人……这些天我虽然怀着目的接近大人,可大人的好处,我看在眼里。大人洁身自好,又不忍伤我,您以为我是一片赤诚,真心要报恩……

您心思澄净,才瞧不出我那些手段与花样,您是个好人。”

她说完了,察觉到姜元瞻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愈发阴冷,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找补:“姜娘子是女孩儿,对这些……她一眼就看穿我,这没什么奇怪的。

二殿下是因姜娘子不喜欢我,才不吃我那套。

我并不敢说二殿下与姜娘子的不好,就是……总之大人是极好的人。”

这话多可笑啊?

姜元瞻啧声:“我是极好的人,你仍为了自由身,蓄意接近,意图算计。”

他一面说,摇了摇头:“薛婵,你这样的人——”

她这样的人,同他也没有太大干系。

姜元瞻压下心中厌恶,挪开视线,似乎多看她一眼都嫌脏,只是问她:“韩沛昭让你接近我,最终的目的呢?总不至于学柳明华那套,散播谣言,靠着一段所谓的年少风流,就准备让我身败名裂吧?”

“自然不是的!”

薛婵是看清了他眼中嫌恶的,一颗心直坠谷底,眼中也越发暗沉:“他让我接近大人,博取大人好感,等到时机成熟,寻个合适的机会,诱哄大人您与我一处。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大人是正人君子,固然不会对我做什么,但我已非完璧,赖在大人头上,就算找人来验身,因过去三年我与他的事无人知晓,大人您也是百口莫辩的。

无非就是……就是诬陷您强逼良家……”

姜元瞻眼皮狠狠一跳:“你非要开立女户,也是因为这个?”

薛婵沉重点头,回话的声音越发低:“小公爷说我立了女户,便是自由身,就算您想了法子,要纳我入国公府门楣,阿叔阿婶再想攀富贵,届时也做不了我的主。

只要我自己一口咬定,非要把您告上公堂,您无计可施,往后就再没有什么前程可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