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丽晴不敢直视那明媚而刺眼的阳光,她甚至不敢看蓝天白云,她不知道有多久不曾这样置身在阳光下,好好看一看这个世界,太阳的颜色,蓝天的颜色,白云的颜色她感觉好陌生,似乎她的世界就不曾出现过这些让人感到真实、感到还活着的色彩,她的世界只有那个他,他的笑,他身上清爽的味道,他的黑发,他白色的衬衫,这是她的全部,是她整个世界。
她活在另一个世界中,这是由感情铸造的世界,虚幻而不真实,而现在她所处的这个有阳光、有蓝天、有白云的世界才是真实的世界。
每天都能见到的阳光,每天都能看到的蓝天白云,以及每天都能见到的人群竟然让乌丽晴泪如雨下,她的哭声由哽咽到嚎啕大哭,贝一铭默默站在她的身边一言不发,没安慰,没有劝解,有的只是静静站在这里陪着这个可怜的女孩,用自己的身影告诉她——她并不孤单,最少他还陪在她身边。
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处置室里响起,这哭声包含了太多的委屈、绝望,但同时仿佛又如新生婴儿的啼哭,似乎在向这个世界宣告重获新生的她——乌丽晴!
哭声逐渐小了,乌丽晴缓缓转过头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大声道:“我想活下去,我想每天看到阳光,看到蓝天,看到白云!”
贝一铭点点头伸出一只手轻轻拍拍她的肩膀道:“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有些事是必须经历的,经历了就长大了,虽然这个过程很痛苦,会付出了很多的代价,但是经历过风雨人才真的长大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自己该如何生活,该如何享受这个世界,这才是人生。你的人生,我的人生!”
乌丽晴的眼泪再次落下,她哽咽着拼命点头,她想要活下去。她想要走出有他的那个世界,回归到这个真实的世界,属于她的世界,她会给自己的心找一个家,她会坚强。她会勇敢,因为——她想活下去。
其实有的时劝一个轻生的人不需要太多的言语,让他们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就可以了,这里有他们经常见到的阳光,蓝天白云,有绿草,有大树,当他们看到这些的时候会想如果死了就在也看不到了,有的时候越是普通常见的东西,反而越让人留恋割舍不下。例如父母,活着的时候你嫌弃他们唠叨,可真有一天当他们离开你、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你才知道他们是你最割舍不下的人。
乌丽晴的伤看起来很严重,但治疗却并不复杂,美容缝合就好,这样小的手术本不该贝一铭亲自做,但他还是做了,他只是想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乌丽晴,他会治好她。她可以恢复如常,然后好好的活下去,坚强的活下去,快乐的活下去!
两个小时后乌丽晴被送入了病房。贝一铭没有离开处置室,摘下手套、口罩站在窗前看着夕阳,看着被夕阳染成火红色的天空,以及天边挂着的几朵云彩。
他在想对于这份感情乌丽晴错了吗?方志华错了吗?其实他们都没错,乌丽晴喜欢成熟、稳重、儒雅的方志华没错,方志华喜欢上青春浪漫、年少美丽的乌丽晴也没错。爱情那有谁对谁错?爱了就是爱了,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什么年龄,什么地位、什么世俗眼光,对于爱情来说都无关紧要。
错的不是他们,错的是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带来的种种诱惑,错的是人的心没办法抵抗这些诱惑,错的是人灵魂中的贪婪,错的是人总要为成长付出代价,错的是人生总要经历苦痛挣扎。
于是才有了今天的事,乌丽晴可怜,方志华可恨,他们没错,但他们又错了,没错的是他们之间的爱情,错的是他们没能守住本心都被这个世界改变了,在没有回头路,只会越行越远,这是爱的代价,这是成长的代价,这是灵魂中的丑陋为他们带来的痛苦与折磨。
贝一铭突然感觉方志华很可怜,一个男人竟然到了为了得到权利、荣誉、身份、地位,付出自己心爱女人的地步,他真的很失败,很可怜!
什么是男人?是打碎了牙就着血往肚子里咽,不管在外边受了多大的委屈,遭受了怎样的屈辱,回到家也会对自己的妻子、孩子露出最温暖的笑容,对他在外边所受的不公不说一个字,是用自己的肩膀扛起整个世界,把妻子、孩子护在身后不让他们经历任何的风雨,这才是男人。
方志华算什么男人?他不配当个男人,他只是个用权利、财富、身份、地位的外衣披在身上的可怜虫而已。
处置室的门被打开了,乔子坤走了进来,来到贝一铭身边他道:“方教授还想见见你!”
贝一铭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不悦道:“他还有脸见我?”
乔子坤一愣,他可不知道方志华、乌丽晴之间发生的事,他不解道:“你生什么气?他那秘书发疯刮花了自己的脸跟你又没关系,去吧,出国进修多难得的机会啊!”
贝一铭心里一阵厌烦,但当着乔子坤的面也不好直接拒绝,他到底是院长,对他还有的尊敬还是必须要有的,想到这贝一铭叹口气道:“好吧,在那?”
乔子坤一看贝一铭答应了立刻道:“晚上8点,在良品咖啡馆,我就不去了,方教授的意思是单独跟你聊聊。”
山城就是个小城市,可没什么星巴克这种高档咖啡馆,良品咖啡馆在山城就算是最好的咖啡馆了。
贝一铭点头答应下来。
下班之前贝一铭看了看乌丽晴,她早已心力憔悴,现在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贝一铭也没叫醒她,嘱咐值班的胡杰还有护士看好她,贝一铭还是怕乌丽晴想不开干出什么傻事来。
回家了吃了饭,又亲自把阿雅送去酒吧演唱,阿雅的伤已经彻底好了,但说什么也不在贝一铭家吃白饭,非要出去赚钱,贝一铭没办法就把她安置到了酒吧,让专人看护好她。
8点贝一铭准时到了咖啡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