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梓知道和他们客气反而不好,他便直截了当地说了他的想法:“你们也知道,我买下了你们几个村子西南的那片地方,连对开的海滩也是我的。”
劳苍头重重点头说:“我等都知道。那些娃儿下海掏螺,捡树枝,我们大人都不许他们去那边。”
冯梓没好气地说:“莫非我在劳老爷子心里便是那么小气的人不成?你们只要不在那边乱看树就没问题。”
劳苍头赔笑说:“是,是!是老家伙想差了。”
冯梓笑了笑,说:“我打算将那片积水的洼地挖出一些池塘来。你们若是有空,便帮我做了吧。你们要多少工钱只管开口。”
劳苍头和几个村长当即纷纷拍着胸口说:“那还要什么工钱,便些东西便有多了。”他们最近也没什么事,这虽然是冬天,但南方不结冰,便是冬天也可做事。
冯梓看他们如此,才继续说:“那可不行。这这些东西是礼,怎么能和工钱混为一谈?”冯梓想了一下,说。“一口池塘,一丈深,也不用真挖一丈,只要将挖出的泥填高半丈压实了足够一仗就好。一口池塘二十亩到三十亩。塘基带些斜坡,顶上要有五到六丈宽。那里我看着可以挖一千亩池塘。每亩池塘我给你们两贯,你们觉得如何?”
海户村村民在上岸前很多甚至没见过钱。先前他们对钱的概念不深。但如今他们取过市镇,知道钱的重要性。买粮食要钱,要布匹要钱。看病也要钱。
方才他们说不要钱,但冯梓开出的价格,让他们再也说不出那样的话来。
其实冯梓给的工钱也不高。但冯梓不正是看中他们的廉价劳力吗?
对于这些海户而言,根本没有赚钱的地方。现在他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对此几个村长当然是忙不迭应了下来。
和几个村长谈好条件,冯梓便远远看着村民们分东西。大部分孩子都眼馋着围着去看了,也有几个远远地看着冯梓和刘九娘,怯怯的。
冯梓向他们招手,结果人家吓跑了。他见状不由好笑。
刘九娘有些不明白冯梓为何要挖那么多的鱼塘。她小声问:“三哥,福州靠海,又有一条建阳溪。这鱼产恐怕不少,你挖那么多的鱼塘是要种莲?”
冯梓没想到她竟然也明白市场供给关系。他笑着小声说道:“若是仅仅是养鱼当然不成。你忘了池塘边上那些塘基?池塘可以养鱼,水面可养鸭养鹅,塘基可以种东西、养猪养鸡。甚至养羊。猪粪鸡粪可以肥塘,塘泥可以作为肥料用来种东西。养出来的鱼能不能赚钱根本不是问题。”
他买下的那片地看着有三四千亩的平地,整饬一下就能有近三千亩的好地,两千贯真的很多吗?
他买下那片地一共一万两千多亩。平地周围还有一圈的山头,还就着地形可以开一些梯田。至少还有数千亩的滩涂,这么大的地方,长乐长公主做主只收了他两千贯。
那加起来不过四千贯就能买下三千亩地。他真心不觉得亏。
冯梓说的,九娘似懂非懂。她不明白养猪和养鸡怎么肥塘。不过她也就是担心自家三哥亏损。如今看他胸有成竹,也不再担心。她这个三哥可是有大能耐的人。
其实冯梓也不志在
这片土地能给他提供多少的产出。他只是要将这当作一个样版。只要这个样版成功了,那他以后无论做什么,别人都更容易信任他。
其他人,他并不在意。但他希望这些上岸的浮户能对他言听计从。这些从海上上岸的人,可是天然的水手。虽然他们没操弄大船的经验,然而至少他们在海上更有耐力。
待到了午后,冯梓方才启程返回福州。至傍晚才到了福州城外。他还未望见城门,就有人拦住了他的马车。拦车之人乃是白家别院的下人,他在马车外说:“姑爷,大事不好。粹宝阁被封了!”
冯梓一听掀开门帘走出来,问:“是福州府还是闽县县衙封的?官府为何被封了粹宝阁?”
“州府衙门说粹宝阁牌匾的字错了,说粹宝阁对圣上不敬!”
字错了?冯梓没想到官府竟然是找了这么个借口。
他很肯定粹宝阁牌匾上的字并没有错。也没有犯了忌讳。而且那是皇帝亲笔写的,就算犯忌讳也不应有人找茬。
他想了一下,对那下人说:“某知道了。你慢慢回城,回去后找管家领易赏!”他说完便回了马车。吩咐车夫继续赶路。
“三哥,粹宝阁可会有事?”
冯梓也在向福州府衙到底是意欲何为?要说他们敢说牌匾有错,那定然是找到了问题。他却想不到任何问题。
他吩咐车夫:“去福聚来!”
马车很快入城,来到福聚来。冯梓找到裘掌柜。裘掌柜大约也是知道他所谓何来。
裘掌柜带他来到一处安静之处,问:“姑爷可是想问粹宝阁之事?”
冯梓点头说:“福州府衙说粹宝阁的牌匾有错。到底是错在何处?裘掌柜可有听闻?”
裘掌柜已经是将冯梓当作白家日后掌家之人。他对粹宝阁被封的事,当然不会怠慢。他点头道:“在粹宝阁出事后,某便寻了福州府衙的人转弯抹角打听了。说是牌匾落款中的年号‘嘉隆’中的隆字下的‘生’字少了一瞥。”
冯梓皱眉,道:“那不可能。某挂上去之前逐字查验过。牌匾并无错字。”
他正说着,外面一阵吵闹,几个衙役闯了进来:“冯东家,你的事犯了,府君传你问话。”
冯梓看他们的面色,不像是仅仅要传他问话而已。他站起来对说:“且容某与裘掌柜多说两句。还请几位在外稍候!”
“冯东家,府君已经传唤多时,你莫要让我等难做!”
裘掌柜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串铜钱,说:“官爷且在楼下吃一盏酒!”
那领头的衙役接过了钱在手上垫了一下,放进怀中却说:“吃酒便不用了。冯东家快随我等走吧!若是让府君久候了,大伙儿面子上都不好过!”
冯梓看到他眼里的讽意。知道今日这是不能善了了。他也不再避讳这些衙役在场,对裘掌柜说道:“裘掌柜,你去县公府将这是禀明长公主。就说某很确定牌匾并无错漏,定是有人借圣上污蔑某。此时事关圣上及皇家威严,还请她出面主持公道!”
他说这话是眼角瞄向那领头的那个衙役,果然发现那衙役神色出现波动。心里便知道其中有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