粹宝阁,很铜臭的三个字,就高高悬挂在铺子上方。
这天是冯梓的大喜日子。他的铺子正式开张了!
也没有人来道贺,所以怎么让店铺热闹起来,需要考究冯梓的能耐。他上次回去忘了买炮竹烟花,所以只能用弄出另外的声响来招人注意。
于是,高进系着红腰带,提着个绑了红布条的铜锣,用一根包了红布头的锣锤敲着。只听他大声吆喝:“走过路过,莫要错过。本店展出开天辟地以来最明亮的宝镜。都来看看啊!纤毫比……比……毕现的宝镜,大齐仅有的一面宝镜。都来看一看啊!看一看要不了你的命,看一看骗不了你的钱。都来看一看啊。”
这铜锣声到底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但主要却被高进嘴里在这个古代人听新鲜的吆喝声所吸引。当然还有他身边站着的那个丫头。
在他身边立了个帮着两个包包头的小丫头。小丫头正是红玉。
冯梓也算是物尽其用。他没钱请迎宾,只好花了一点钱,让人做了一身小旗袍。
虽然红玉那丫头还小,身子骨像根豆芽似的。但包装的得好的豆芽也是可以很喜人的。
她身上穿着的大红旗袍,上面还有牡丹绣花。旗袍虽没能让她变得前凸后翘,但贴身的衣物,加上被打扮成年画里的女孩一样的发型,倒也多了几分少女气质,但又显得如此娇憨。
红玉被人看得有些不自在,偷偷那回头看了一下铺子里背着手站着的冯梓,又不敢乱动,只能赌着嘴站着。
不料她这大半个月,吃好睡好脸上比之前多了两两肉,这一嘟嘴,更让人觉得娇憨可爱。更是让人渍渍称奇。
刚才红玉又看到罩住镜子的红布了。昨晚看到那面镜子,她和高进都吓坏了。以为魂魄都都被镜子摄了进去。听姑爷说了才知道那是一面从外国泊来的宝镜。仔细看了,那镜子还真的明亮,连她脸上的毛孔都照出来。可是姑爷真小气,连多照一会都让。这镜子要是被人买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这样的宝镜呢。
冯梓看外面被高进吸引的人足够多了,便走出店门,笑着拱手一圈大声说:“小子冯梓,乃本店东家。今日小店新张大吉,即日起,除宝物之外,店内货物统统一折出售!机会只有一次,大家可不要错过了!”他说完再次拱手一圈,然后示意红玉跟着进了铺子。
高进足够醒目,马上敲响铜锣,大声说:“不买也来看看啊!本店货物别处有钱也买不着,现在只要一折,亏本赚吆喝!各位叔父婶子,可摸要错过这百年一遇的良机。”
这时有人喊:“莫非是提高价,再一折?如此又算何种优惠?”
高进不知道该反驳。冯梓快步走出来,拿过铜锣敲了一下,笑着大声说:“这位婶子是精明人。本店所售货物,明码标价。今日是什么价日后亦是什么价。如果欺瞒,本店可无偿退款。”
“果真?”
“珍珠都没那么真!再则,婶子大可进来瞧瞧店中货品值不值那个价。若是不值,婶子抽身离开,小子难道还敢光天化日之下拦着不成。”
“那奴倒是要瞧瞧。奴家的姑娘要出嫁,若是有好物件充作嫁妆也是好的。”刚才那问话的大婶犹豫了一会大声说着,就提着篮子往店里走。
她走了两步,却发现里面非常干净,店中宽敞明亮,又有一种好闻的香味。
店铺的大堂内中间摆着一个半身高的几子,周围用及腰高的手木栏杆围了起来。那些木栏杆四四方方的,有成人胳膊粗。不过那几子上用红布盖着的,又是什么东西?
四周被一长溜新打的柜台围着,柜台后是一溜的货架。不过那货架分成一个个格子,一些格子放了东西,每个格子只摆着一个东西,那些东西有大有小。但总比货架的格子要小得多。
这和其他的店铺恨不得将所有地方都摆满东西完全不通。她有点踌躇了,觉得这地方好像不应该是她这样的平头百姓能进来的地方。
有了第一个人,便有第二个。冯梓引了十来个看新鲜的人进来。
一个男人粗声说:“店家,宝物呢?”他面目粗犷,裤脚一高一低,一双草鞋黑乎乎的,连脚丫子里也满是污垢。
不过,冯梓虽然是打算做成精品店,但现在属于打广告阶段。这古代的富裕之家,男人通常不会去买东西,买
东西都是女人的事。而女人抛头露面不是好事。她们从外头得到的消息,大多是从仆人口中得来的。
所以他就算做广告,也未必有多大的效果。但不如另辟蹊径。
这些看着普通的百姓,很可能是各个富户家中来采购日用品的仆人。通过他们口耳相传,传到她们主人的耳朵里,他的广告就打成了。
他笑着说:“宝物就在这里。”他指着中间围了起来的那个几子。“各位客官随我来!”
会来西市的,都是社会底层人,在这样的店铺里不仅没有被赶走,还被店老板叫了他们一声客官,这些人心里生生地舒坦起来。
“我们先看宝物。若是宝物真真惊人,可知你这店里的东西都是好的。”首先进来的那个大神向其他人寻找支持。“街坊们说,奴说得可对?”
“没错,葛婶子说得在理!”
……
冯梓伸手,让她们稍安勿躁,大声说:“既如此,各位客官随小子来。各位客官不可越过这栏杆,以免弄坏了宝镜。这宝镜可是无价之宝,如果因为推挤损坏了,小子也顾不得情面,只能请官府出面评理了。”
“这又没几个人,那能就推到了栏杆。”
冯梓笑了笑快步走过去,翻过栏杆。那些人其实都好奇宝镜到底是什么样的。他们当然自知自己没钱买,但看过之后回家吹牛时也能有个好素材。
他们看他伸手去取那红布,将信将疑地围了过来。
冯梓看他们过来了,便伸手将红布揭开。
那是一面镜子,进来的十几个人有三四个正站在正面镜子的方向。
“鬼啊!”一声尖叫竟然是那个粗犷汉子发出来的。只见他尖叫着就忘外跑。
其他人都被他吓得跳起。特别是进来的大多是女人,在古代,几乎无人不信鬼神。一听有鬼,也惊叫着要往外跑。
冯梓看这状况,心下一急,急声喝到:“哪来的鬼?那分明是那位大哥从镜子中看到了他自己之像。我便站在此处,便是有鬼也是先害了我,”
那些女人心想也是,方才那个敲锣的小哥边说宝物是一面镜子。难道说那镜子竟然真的是照得很清楚。再说如果镜子真的照出了鬼,那次不说这镜子是照妖镜?
第一个要进来的葛婶子也是怕的要死。但心想,如果就这样跑了,若那真是宝镜,日后未必有机会再见到,被其他人知道,更会被人笑话。
她想到此处,像是为自己打气地大声说:“冯东家说的在理。读书人都说,入宝山空手回。现在有宝物在,看都不敢看就太让人笑话了。”
她说着小心地想镜子走过来。其他人却不躲在门口附近不敢走过来。她既然出头了,只好硬着头皮过去。
冯梓看她眼神飘忽不定就知道她只是强作镇定,也没有开口说话。看她来到栏杆一米多远的地方就不敢再向前走,便说:“葛婶子,你看。这只是一面镜子。不过镜子照出来的人更清楚。”
听着他的话,觉得有人在旁,葛婶子心里也没有那么怕。她偷眼瞧了一下,果然发现那明晃晃的镜子里有一个人。她还没来的及看清人的样子,便先是吓的蹦起要往外跑。但还没转身,突然想起自己今天出门梳的不正是镜子里那人的发式吗?
她硬生生地止住身子,又偷瞧了一眼,这才发现镜子里面的人正是自己。
她长大了嘴巴一时说不出话来,连那个篮子掉了都没注意,脚步不自主地走到栏杆前。
冯梓将镜子移得更靠近了她一些。
她左右摆动身子,倒吸一口气,想走开有不舍得的样子,小声问冯梓:“这镜子怎么能这么清楚,难道是要吸人的精魄。”
冯梓笑着说:“这镜子不过是比铜镜更光、更滑、更亮,故而比铜镜照得清晰。某照此镜子已经数年,葛婶子瞧某可有精神颓靡之像。追根究底,这亦不过是一面普通镜子,何来吸人精魄之说。”
他知道人的观念是最难改变的,除非是让他们看到了真相。要不然都会想刚才那个没胆的男人一样见到这样的镜子说不定第一时间就是要摔了。只有让这些人相信这是只是一面镜子,刚才那被自己吓走的男人闹出的笑话正好成为这面镜子的广告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