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忙将孩子抱起来,跟抱自己亲生儿子似的看了又看,刘大头也挺兴奋的,道,“抱过来,我看看,我看看。”
刘大头抱过孩子,笑呵呵道,“我的干儿子,我的干儿子。”
李老爷喜道,“恭喜啊,恭喜啊。”可是顿时又觉得话不对,人家孩子他妈才死,哪来的恭喜啊,于是低头不语。
二舅突然想起方才在地府里那个处长说的要处罚他的话来,问刘大头,“刚才那个地府里的老爷说要处罚我来的,怎么我却好好的?”
刘大头道,“时候还没到呢,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我二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二舅突然想起什么来,抱过娃子道,“我得带孩子回去让我爸妈瞧瞧,省的他两位老人家担心。”
刘大头甚是不舍得,道,“这样也好,不过你记住,这个孩子你一定要时常带来让我瞧瞧,他毕竟还没出生就被鬼摸过,这么小,经不起,我怕他因为这件事经常被不干净的东西纠缠。”
又想了想,觉得就这么走了总不妥,于是回房间里拿出一个三角黄符来,道,“这个东西你用一块红布加块铜钱缝好,让孩子一直戴着,应该能保他平安。”
二舅心里急着去把好消息告诉姥姥姥爷,没多想,接过那东西就带着娃子和李老爷匆匆忙忙走了,临走前只道,“我定改日来谢。”
回到家,二舅立刻把好消息告诉姥姥姥爷,姥姥姥爷看着可爱的小娃子,心里又是酸楚又是高兴。
不日,姥爷将我妈安葬了,安葬那日,我二舅做了个梦,梦见我妈来找他说话,说她后悔了,不该做糊涂事情,害了孩子,还叮嘱他一定要好好照顾孩子,说孩子体阴,不能接近不干净的东西,又说自己在阴曹地府也受到了惩罚,说完就要走,我二舅忙拉着她问这孩子究竟怎么来的,我妈这才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告诉了我二舅。
原来我妈当初出去在一个工厂里打工,我妈长的好看,厂里不少小伙子就追求她,厂长说她这样严重影响了别人工作,要打发她走,我妈不肯走,厂长就说,“那你下班后到我办公室里来一趟,咱们好好谈谈。”
我妈年轻,没经过什么事,就那么毫无防备的去了,结果厂长找她根本不是谈事情,而是早就看中我妈的美貌,竟然趁着厂里人都下班了没人把我妈给强暴了。
那个厂长已经三十多岁了,早就有了妻室和一双儿女,他肯定是不会娶我妈的。
厂长将我妈强暴之后说了一堆好听的话,又威胁她不要说出去,说出去就把她赶走,还说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他就说是我妈勾引他的,又说他会好好待我妈,会每个月给她生活费什么的,好说歹说,我妈只好忍气吞声。
从那之后我妈时不时被那个厂长叫到办公室里去,没多久,我妈就怀孕了,当我妈把这件事情告诉那个厂长的时候厂长毫不犹豫的甩给我妈三千块钱,“拿着这钱去把孩子打了吧,还有,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了,你也休想用孩子做筹码来要挟我,更别想我会对你这种女孩子负责。”
我妈当时气坏了,什么也顾不得了,当着厂里人的面就吼了起来,“什么我这种女孩,我还不是被你给害的,你这个禽兽,畜生。”
厂长不但不害怕,反而非常震惊的冷冷一笑,“大家看看啊,这个女人,她趁我喝醉了勾引我,怀了我的孩子就想让我离婚,想用孩子来要挟我。”
此话一出,在厂里上班的人面前立刻炸开了锅。
“原来是这种人,还装清高。”
“怪不得看不上咱们这种屌丝,原来是想攀高枝。”
“没想到心机还挺重的。”
无论我妈怎么解释,都没有人听,因为在他们眼里,厂长任何时候都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不可能会去搭一个乡下姑娘,倒是这个乡下姑娘,想攀高枝的可能性极大。
流言蜚语和唾沫星子立刻将我妈淹没,我妈没脸去上班了,只好躲在宿舍里不出门,可是不上班的人厂里也不让留啊,没多久我妈就被赶出来了。
我妈拖着行李挺着肚子不知道该去向何处,出门宿舍门的时候还被一个女的迎面闪了一个巴掌,原来这个女的正是厂长的妻子,她听说了这件事十分生气,直骂我妈是没脸没皮的贱人。
我妈也懒得解释了,随她打骂,因为我妈知道,不管她怎么说都没人会相信她的。
“那个禽兽。”
我妈心里暗暗骂着,想着总有一
天要为自己今天的遭遇报仇。
我妈没办法,只好大着肚子回到了老家,本来我妈对肚子里的孩子是万般不舍的,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可是回到村子以后各种流言蜚语接踵而至,我妈的精神承受到了极限,终于,在那个一个夜晚,她爆发了,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并且恨这个孽障,也就发生了后来的一切。
我二舅听了,恨得咬牙切齿,“姐,告诉我,那个男人究竟是谁,我一定为姐报仇。”
我妈释然一笑,“都过去了,我现在反而不那么恨了,倒是你,要好好照顾我的孩子,我走了,阴司大人说我将来会投到一户好人家,你和爸妈切勿牵挂。”
我妈说完化成一缕青烟,消失了。
“姐,姐!”
我二舅哭喊着醒来,原来是个梦。
梦醒之后我二舅大病了一场,整个人都稀里糊涂的,跟中了邪一样,一会儿说要杀人,一会儿说要报仇,叫他认人也不认得,李老爷只好又去请李大头,结果李大头摆摆手说,“不用看,惩罚过了自然就会好了。”
李老爷将李大头的原话带回来告诉我姥爷,我姥爷没明白,不过思量着李大头的话总不会错的,也没给我二舅请大夫来瞧,过了个把来月,我二舅彻底的是疯了,提着刀子要砍我姥爷,我姥姥当时抱着我,情急之下没想太多,挺身挡在了我姥爷身前。
我二舅看着我姥姥怀里的小娃子,目光瞬间变得温柔,眼睛一闭,晕了过去,两天后,总算是醒来了,一醒来就对我姥姥说,“妈,我饿了。”
我姥姥一听,激动的抹着泪道,“知人事了,知人事了。”赶紧去给我二舅煮了一碗白米粥,我二舅喝完粥之后说自己感觉自己好像是生了场大病,具体的记不清了,我姥爷姥姥将他生病的经过说了一遍。
我二舅想起来在阴曹的时候那个阴司对他说的话来,说他也少不了要受罚,现在想来,这一场大病就是那所谓的受罚了。
我二舅好了之后抱着娃子去拜见刘大头,给他法案上那几个阎罗像烧了香,送了些贡品。
刘大头看着孩子又喜又爱。
我二舅想起来自己说要让孩子认他做干爹,还让他给孩子起名字的,刘大头抱着孩子,问,“孩子爹姓啥?”
二舅和姥姥姥爷都沉默了,二舅说这孩子不知道父亲是谁,既然认了刘大头做干爹,干脆就随刘大头姓吧。
毕竟刘大头是救命恩人,而且在我们那儿,孩子是不能跟娘家人姓的。
刘大头听了,心里更美了,乐呵呵道,“那也成,那也成,既然这样,就叫刘天命吧,还没出生就经历了一场灾祸,还是来到了这世上,可不是天命吗。”
我的名字就是这样来的。
我姥姥姥爷年纪大了,无力抚养我,只好交给我二舅抚养,我二舅待我跟亲生的儿子一样,也因为我,我二舅至今没有结婚,别人都嫌他带个孩子,还是个不祥的孩子。
村里人说我还没出生就被鬼抓,身上至今还留着鬼爪印,容易遭惹脏东西。
事实也正是如此,我打小就特别容易看见不干净的东西,比如打着油纸伞的女人,比如蹲在墙角的小孩,一直抽烟杆子的老头儿,还有把自己脑袋别裤腰带上的小子。
每次我指着一处说,“二舅,那里有人。”我二舅就知道我肯定是又遭惹上那些东西了,立刻带着我去见一趟我干爹,我干爹每次都帮我设坛做法,驱赶邪物。
有一次晚上,我看见姥爷姥姥站在我床前,跟我告别,我哭着醒来,对二舅说我看见姥爷和姥姥了,二舅心里不妙,立刻去我姥姥姥爷房里瞧,果然不出他所料,我姥姥姥爷过世了,而且是在同一天晚上。
说来奇怪,我姥姥姥爷死后我便再也没有看见过哪些脏东西了。
我姥姥姥爷死后我二舅带着我离开了村子,来到省城里生活。
二舅把乡下所有房产田地都卖了,然后在城里买了套二手房,村里寡妇宋春华看中了我二舅城里的房子,经常跟我二舅套近乎,我二舅都快四十了,还没碰过女人,不知道成家的滋味,更何况那个宋春华长得还算可以,我二舅就同意了。
没多久,宋春华就带着她的女儿沈春梅和我跟二舅住在了一起。
我和沈春梅差不多年纪,我上高二,她上高一,沈春梅长得像她妈,有点姿色,但她这人有点高傲,看不起我从小没有爸妈,也看不起我二舅是个厂里打工的,动不动就给我二舅使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