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健点头,跟聪明人聊天就是舒服,不用你浪费口水,不过,他担心宋献策还没有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仍是把心里的想法都倒出来了,他不喜欢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让手下费神猜测,他只要结果。
据锦衣卫和东厂密谍调查,名单上的官员确实都曾经是魏忠贤的走狗党羽,除了那几个被他用朱笔打叉叉的,其余的全是无关紧要的小鱼小虾米,根本闹不出什么风浪。
换一个角度考虑这问题,这帮小鱼小虾米多是出身寒门,没背景没钱没门路,却有一颗想要升官发财的大野心,才会没节操的去抱魏忠贤的大腿,结果魏忠贤完蛋了,他们变成了人人喊打喊杀的过街老鼠,估计这会,一个个正躲在自家的茅厕里号啕痛哭呢。
没人比朱健更了解大明文官的奇葩了,没骂过天子,没挨过廷杖,你都不好意思说你在朝廷当官,骂过天子,挨过廷杖,不仅是文官们的乐趣,也是一个大资历,更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都说天子是孤独的,但朱健不想当一个孤独的天子,他需要一帮帮他摇旗呐喊的小弟,大明的文官集团实在太厉害了,他孤掌难鸣,所以,他要收买这帮小鱼小虾,把他们绑在朱氏的战车上,用他们制衡东林党、阮氏一系的文官集团,不求他们能成就什么大事,只要把东林党等文官集团搅得焦头烂额就OK,水浑了,才好摸鱼呐。
“皇上放心,这事交给微臣了。”宋献策把胸脯拍得嘭嘭作响,他敢拍胸脯保证,那是因为那帮家伙根本没有别的选择,单选题,不上天子的贼船,就等着被天子剁碎喂狗吧。
朱健咧着嘴,竖起大拇指晃了晃,去吧,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宋献策一步三摇走出皇宫,眼珠子一直在滴溜乱转,他在心里捉摸着,这事是大事,却木有一点难度,办成了也没显出他的本事,得加点难度才行,皇上高兴才是王道呐。
贾府,书房。
乒乓一声,又一只茶杯被贾逸贾老爷给摔碎了,这已经是第N只被摔碎的茶杯了,别说是丫环,就连他的原配夫人都不敢进去,老爷正在气头上呢,谁进去谁倒霉。
贾逸是六科右给事中,正七品,官职虽不大,权力却蛮大的,皇帝交给各衙门办理的工作每五天就由六科注销一次,如有拖拉或办事不力者,六科可向皇帝打报告,还参与官员的选拔,参与御前会议,审讯有罪官员等,最重要的是六科如若觉得皇帝的旨意不妥,可封还,不予执行的权力。
贾逸是被众官检举揭发的魏贼党羽之一,但也是东林党的一员,但没有帮忙说情,原因很简单,他因一些事儿把东林党的几位大佬给得罪了,明显被东林党当成了弃卒,把他给气得脸色都绿了,正在书房里发脾气呢。
书房外,贾夫人及几个丫环都战战兢兢,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老管家贾正匆匆进来,给夫人行过礼,硬着头皮敲门,惴惴不安颤道:“老爷,门外有一位自称姓宋的客人求见。”
“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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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书房里传出贾逸怒气冲冲的暴吼声,伸手想抓杯子砸出去,才发觉茶杯没了,全让他砸坏了。
“禀老爷,姓宋的客人说,只要老爷您看过这封信就明白了……”贾正吓了一跳,本能的缩了缩脖子,不过仍硬着皮头劝说道,他如此拼命,倒不是因为收了客人的钱,帮客人说话,而是客人亮出锦衣卫的腰牌,把他差点吓尿了。
在当官的眼里,锦衣卫就是灾星,谁被锦衣卫盯上谁倒霉,再者,自家老爷被检举揭发,东林党见死不救的消息他也知道,如果锦衣卫来的是一堆人,那真要命了,现在只来一个,也许事情还有转机,这是他拼着被老爷骂死也要帮客人引荐的原因。
“进来。”仍在气头上的贾逸正欲发飚,心中突然一动,让老管家贾正进来。
他现在正是倒大霉的时候,别说朋友了,就连亲戚都象避瘟神一样躲着他,非常时期,谁还敢来找他?印象中,所结交的朋友里头好象没有一个姓宋的,这姓宋在这种时候找上门来,他到底想干什么?
贾逸接过老管家贾正递上的书信,只扫了一眼,脸色骤变,信里除了一串名字,啥内容也没有,不过,这些名字他都熟悉,全是被同僚检举揭发的难兄难弟,他的名字赫然在列,把他吓得眼角直抽,两腿发软。
贾逸毕竟是官场老油条,他又扫了一眼名单,马上看出了一些倪端,被人用朱笔打了叉叉的几个名字都是跟魏忠贤扯得比较深的同僚大臣,这意味着……
“快请客人进来,不,我亲自去。”
逐渐冷静下来的贾逸让管家贾正开中门请客,想想不妥,还是亲自出门迎客为好。
登门拜访的客人是奉密旨行事的宋献策,双方客套一番后,贾逸请他入座,丫环敬上香茶。
“不知宋先生今日登门有何指教?”
宋献策晃着二郎腿,笑眯眯的指了指贾逸手上的信件,伸出两根手指头晃了晃。
贾逸一脸的蒙圈,老兄你神马意思?
宋献策的食指和大拇指搓了搓,继续打哑迷。
这手势古今通用,简单明了,傻叉都知道是神马意思,贾逸愣了一下,当即让管家奉上二千两银票。
他心里已隐隐猜测到宋献策的来意,只要能帮他解决眼前的大麻烦,别说二千两银子,二万两他都心甘情愿的奉上,不过,这吃相,实在是粗暴难看,好歹也是读书人,不知道君子固然爱财,取之有道的大道理么?真是斯文扫地啊。
宋献策连看都不看银票一眼,闭着眼睛,晃着二郎腿,一脸的BS,尼玛打发叫化子啊?
一脸尴尬表情的贾逸连忙解释,这钱只是给先生您喝茶用滴,事成之后,一定另有重谢。
宋献策这才伸手,把二千两银票收进腰包,这是他的跑腿费,不收白不收,不过,收钱后,他继续闭眼晃二郎腿,一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架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