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巳见杨戕说得如此肯定,心中虽然尚有所怀疑,但是却也不禁面露喜色。
沉思了一阵,幻巳道:“条件?你放了我师兄弟,就还了我一个人情。如今你要能为我接一只手臂的话,我幻巳也不想欠你的人情,所以说出你的条件吧!”
幻巳终究是剑客出身,行事作风并沒有受佛法的熏陶而有较大改变。
“他们几个回山,你留下助我。”
杨戕道:“以你的修为來看,已经远远超越了你的几个师弟,甚至他们几个联手也未必是你的对手,所以将他们几个放回普陀山而将你留下,对于我來说,岂非是一件极其划算的事情。放心,我并非是贪得无厌之人,只要你助我三年便是。至于三年之后,就一切随你了。”
“好。只要你能为我接一只手,三年便三年。”
幻巳倒也干脆。以他的修炼岁月來看,三年不过是一个短暂的光阴,况且他的确是需要一只右手,來做一件他一直都想要做的事情。幻巳看着杨戕,道:“你真以为三年之后,庸王就能一统天下?”
“庸王能否一统天下,与我何干!”
杨戕冷冷地说道,“重要的是我有把握在三年之间,杀光我想要杀的人。”
幻巳道:“原來如此,小僧明白了。”
………
三日过后。
在大同城外的一个僻静山谷中,贤修、贤智等人从山谷中浑浑噩噩的醒转过來。
“这是什么鬼地方?”
贤修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竟然是一个如此荒芜的山谷,并且让他感到困惑地是他完全不记得为何会到这个地方來。
“各位师兄弟,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贤武一脸的茫然,然后终于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是师父让我们跟贤修师弟一齐下山除魔卫道。怎么……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來?还有,怎么我的头还隐隐作痛?”
贤修仔细想了一阵,发现完全沒有半点头绪,道:“看來我们师兄弟是被人算计了,不过对方看着我们普陀山佛宗的面子上,所以沒有跟我们为难。唉,算了,还是先回普陀山再说吧。”
而后,贤修等八人商量了一阵,终于决定先回普陀山,再做计较。
此时,幻巳和杨戕却正在山顶上看着几人。
杨戕道:“如今他们已经回复到以前的样子了,不过是不会记得近段时间的事情而已。现在他们几人回普陀山去,你也应该放心了吧。”
“若非亲眼所见,真是无法相信竟然有如此离奇的法术。”
幻巳忍不住叹道,“你用的这法术,真是玄乎其玄。如今他们几人完好无损地回了普陀山,我向师门也就有了交代。至于我的右手,你打算如何弄?”
杨戕眺望着远方,淡淡地说道:“得看你要用这只手臂來做什么----”杨戕顿了顿,继续道:“如果是用來报仇,对付强的的话,就不用用普通人的手臂了。”
“你怎知我要报仇?”
“以你这样的性情,怎么会投入到佛宗的门下。而且,即使身在佛门,却也终日剑不离身,可见必定你并非是因为敬仰佛法修行而投入普陀门下。”
杨戕的口气异常平静,“况且以你目前的修为,也还不能报仇,想必对方必定是极其厉害的人物,而且应该是仙剑门派的厉害人物吧?”
“你说得沒错。”幻巳的脸绷得很紧,恨声道:“我的仇人乃是昆仑少主吕珀,杀父夺妻之恨,纵然再修炼千年,也无法化解!”
“昆仑剑派?”
杨戕沉声道,“难怪以你目前的修为,仍然需要等待。据我所知,昆仑剑派的势力紧次于峨嵋,大有领袖群山之势,比之黄山剑派应该更胜一筹,要想撼动他们,实在是有点困难,何况对方还是昆仑少主。”
幻巳缓缓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回忆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当年我这右臂,就是被吕珀所伤,他故意留我一命,就是要让我日日遭受折磨。因为他知道,我穷尽一生的修为,只怕也无法报仇雪恨的,何况那时候我只是一个小武林门派的少主而已。若非是普陀山的慧明禅师侥幸路过,只怕我那时候就会伤重而亡。”
“难怪你修为进境如此迅速,想來也是受仇恨所激励的缘故。不过----”
杨戕话音一转,道:“不过恕在下直言,如今看來,你要想报仇雪恨,只怕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昆仑山势力强大,盟友甚多,势力比之普陀山有过之而无不及。更何况,普陀山也绝对不会因为你的私人恩怨而跟昆仑剑派结下仇怨。是吧?”
“我何尝不明白其中道理,所以才终日苦修。一是为了迅速提高修为;二是借以麻痹自己,暂时不去想那血海深仇。”
幻巳说这话时,浑身都散发出一种寒气,若是换作常人,只怕连牙齿都会打颤。“三十年前,我去了一趟昆仑。”幻巳继续道,“可是我连下昆仑都过不了,更逞要与吕珀对战了。”
“如此看來,即使你在修炼数百年,只怕也还是报不了仇,岂非是可怜?”杨戕毫不客气地说道,“莫非你认为你还能胜过昆仑掌门不成?或者,你认为吕珀会答应跟你单打独斗不成?”
“吕珀总有下山的时候。”幻巳道,“只要有一点的机会,我都不会放过的。”
杨戕淡淡地说道:“醒醒吧。向你这般等待机会,也不知道要等到何时。就算吕珀下山,只怕也还有昆仑的高手陪同,你要杀掉他们的话,只怕不是那么容易。一旦吕珀吃到苦头,以后他就不会轻易给你机会了,而且还会想方设法除掉你。而那时候,只怕普陀山也未必维护得了你。而且,等你修为能跟昆仑掌门抗衡的时候,只怕那时候,吕珀早已经化为一堆白骨了。”
幻巳一听,心忽然凉了半截。这么多年來,他一直潜心修炼,只为了能迅速提高自己的修为,然后找吕珀报仇。至于其它的东西,他根本无暇去考虑,如今听杨戕娓娓道來,幻巳只觉得胸口如被雷瓯。
“那……你说说,还有其它办法么?”幻巳茫然地说道,心中失落之极。
杨戕淡淡地说道:“与其在这里等待机会,不如我们出去制造机会。现在的昆仑派,就好比铜墙铁壁,让你根本无机可乘。但是,一旦昆仑剑派乱了起來,或者自身难保的时候,你要对付吕珀的机会可就多了。”
“不错。我已经等待了上百年,实在不想继续等了。”
幻巳的声音充满了期盼,但是旋即他开始动脑,说道:“不过眼下各个仙剑流派正值鼎盛时期,而昆仑派也是异常的繁荣昌盛,却不知道机会从何而來?”
“俗话说盛极必衰。现在各个修仙门派都到了鼎盛时期,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是实际上确实一触即发。”杨戕冷笑道,“更何况眼下的形势已经被打破了,接下來就是看我们如何弄得更乱。”
“你是说这次我们跟黄山剑派的争端,已经成了动乱的引信?”
幻巳本事聪慧之士,如今看到复仇有望,也开始飞速地动起脑子來了。
杨戕点了点头,道:“你明白此节就好了。现在,你想清楚需要一只什么样的手臂了?”
“力量,只要能发出强大的力量就好,让我能用右手砍掉吕珀的脑袋!”
………
庸王府。
因为三日前桓齐和孟启双双负伤,大同城迎來了难得的安宁。
这一场攻防战下來,不仅双方都损失惨重、死伤无数,连剩余的将士也都是身心疲惫,几乎是无心战斗了。唯一让庸王感到放心的,就是大同城内的粮草储备,足够让他再支撑上一年,如果他能守住大同城的话。
“段瑞,派出去联系援兵的人回來了沒有?”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是庸王仍然是期盼能有奇迹出现。
“现在其他的势力都采取隔岸观火的态度。就等我们跟桓齐的朝廷大军拼一个你死我活,哪里还肯出兵相助我们。”段瑞犹豫了一下,继续道:“还有几个前去求援的人,被显王、齐王等人当众斩杀了,摆明不给我们任何回旋的余地。”
“岂有此理!”
庸王怒道,“竟然连使者也被他们几个斩杀。待我过了此劫,非要让他们好看。所谓唇亡齿寒,要是我们都成了刀下之鬼的话,朝廷大军很快就会去剿灭他们几个了,果真是一点见识都沒有!”
“庶子不与为谋!”
段瑞忍不住说了一句读书人的话,劝说道:“庸王,既然他们几个见识如此浅薄,也就不要再想跟他们结盟的事情了,还是想想如何让朝廷大军退兵吧。要不,先将杨将军召來,或许他有什么办法也说不定?”
庸王点头道:“如今杨兄越发让人觉得深不可测了。想想三年前,他本是一个忠君爱国的正直之士,而后遭遇剧变,却成了如今的样子。哎……去吧,让人将他请过來。”
不多时,杨戕已经到了庸王府的议事厅。
庸王开门见山道:“我打算跟其余几个王爷结盟,但是他们巴不得我们跟桓齐斗一个你死我活,沒人肯出兵助我们。如今到了这形势,不知道杨兄你可有什么高见。”
“不吃敬酒,就只好让他们吃罚酒了。”
杨戕冷冷地说道,“难得这几日桓齐有伤在身,让大同城还能清净几日,我便乘机将四绝等人放出去。既然他们不肯出兵助我们,就让四绝他们去暗杀那九个王爷的家眷或者得力手下。就算他们不造反,也要逼迫他们造反。只要将这事做得像桓齐或者赵言德干的,他们逼得急了,自然就会狗急跳墙。”
庸王阴阴地笑了一笑,道:“杨兄所言甚是。我那几个皇兄,现在人人都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他们明明都清楚大皇兄心狠手辣,除掉我之后,就会向他们下手,但是他们人人自危,却反而不敢助我,真是可笑啊。不过如果杨兄肯來这么一手的话,保管他们几个立即变得如同疯狗一般,哈哈!~”
这样的“卑鄙”方法,庸王不是沒有想过,但是他自问手下找不出像“四绝”这样的先天级高手,才不得不向杨戕求助。
段瑞眼下虽然“长进”了不少,但是却显然沒有庸王和杨戕两人老谋深算,闻言立即道:“这个计谋果真是妙,不过如此一來,只怕就会天下大乱了。”
“谁让乱世才能出英雄呢?”
庸王毫无顾忌地说道,“段瑞,你可知道,我们现在就是一群逆党。若是我们不能夺取天下的话,日后的史册上,我们就会被写成一群万恶之徒,甚至遗臭万年。但是,若是我们翌日攻下京城的时候,以后赵言德等人就会成为‘昏君、佞臣’。至于这天下嘛,也是时候乱上一乱了。”
段瑞感觉有点迷糊,又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他却并不打算继续询问。他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读书人了,所以有的事情他并不需要知道得那么清楚。
而杨戕跟庸王和段瑞两人商议了几句,就立即回营寨去筹划此事了。
贤修等几人回了普陀山,让杨戕立即感到缺少了几名高手,感觉身旁少了不少的助力。不过,杨戕却并不后悔这个决定,说到底幻巳的修为已经远远高出贤修等人,留下幻巳实在是一件划得來的事情。
“绝天、绝地,你兄四个立即动身,去逼迫齐王、显王等人造反。记住,要做得像是桓齐或者赵言德干的,做得狠毒一点、绝一点。”
杨戕平静地吩咐道,“还有,记得多多招揽一些武林人士。不服招揽的,都统统杀了吧。”
四绝等人领命,立即动身出城。
幻巳听见杨戕的命令,不禁觉得杨戕此人未免行事狠辣了一些,便道:“既然你只是要报仇,何必又要伤及无辜呢?”
“人吃狗肉,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杨戕的语气中充满了寒意,“不过要是狗也吃人肉的话,你能接受么?佛家宣扬众生平等,但是众生果真能平等不成?物竞天择,人性和道德究竟算是什么东西,只要力量足够强大,就可以凌驾于其上。道德,不过是束缚弱者的无聊东西。”
“你的思想,真是让人不敢领教。”幻巳道,“不过你说得对,道德的确是只能束缚弱者。”
杨戕并不打算跟幻巳继续争辩,说道:“这些话多说无益,你还是想想能找点什么厉害的东西,來为你接回手臂吧。比如熊爪、虎爪一类的东西,总能为你平添几分力量的。”
“还有厉害得多的东西!”
幻巳道,“三十年前,我上昆仑的时候,发现昆仑山下的‘碧落寒潭’中有一头怪物,听说叫什么‘金角龙’的变种巨蟒,极其厉害,若是能将那畜生的筋骨拔出來,想必大有用处。”
“变种巨蟒?”
杨戕心道,“只怕这畜生是由于长期被昆仑剑派用各种灵药豢养而变得不同寻常。想想那‘金角龙’的筋骨,可比寻常的蟒蛇要强劲得多。”于是,杨戕道:“如此,那我们就去昆仑山一趟,反正桓齐两师徒一时半会也好不了,难得我们能清净几日。不过这趟去昆仑山,就只能靠你带我去了,御剑飞行之术,我还沒來得及修炼。”
幻巳道:“无妨。不过你已经结成了金丹,应该有足够的力量修习御剑之术,所差的不过是时间而已。”
“这个日后再说,先去昆仑山一趟吧。”
杨戕道,“听你说那‘金角龙’如此厉害,我也想跟你去见识一番。”
幻巳道:“那我们早去早回,现在就赶去昆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