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突破(二)(1 / 1)

兽行天下 逐没 4445 字 1个月前

天渐渐暗了下來。

当最后一丝落日余晖沉入地下的时候,桓齐的那些亲兵就迫不及待的开始行动了。先前经过探子查探,杨戕的确是寸步沒有移动过,连同表情和动作,也沒有丝毫的变化。很显然,桓齐已经认定,杨戕的确是伤重无法移动了。

杨戕的人,毫不掩饰地站在了杨戕身周三丈距离,将他严密地围绕在其中。贤修等师兄弟,还有四绝,加上一个蛮力无敌的陈隋,分方位站在杨戕周围,似乎决意要跟桓齐的人马拼个你死我活。

陈隋长长的大口呼吸着,将精钢制成的开山斧扛在了肩上,双目发出凌厉的凶光,向着朝廷大营的方向,似乎随时都准备着挥斧发泄。

四绝和贤修等师兄弟功力绰绝,几乎连他们呼吸声也无法听见,这几人的面容都沉静得如同井中之水,双耳微微的颤动,听着从远处迅疾而來的脚步声。

桓齐的人马终于出现在昏暗的夜色中。

十四个士兵模样的先天高手,连同桓齐本人,出现在杨戕五丈以外。

大同城上,庸王正借着火光看着城墙下的一切,不禁为杨戕的处境捏了一把汗。

桓齐看着夷然不动的杨戕,冷笑道:“杨戕,我真是越來越佩服你了,想不到你明明败了,也还有本事让我退兵。可惜啊,你伤势太重,现在想逃跑也不行了。现在本帅就算拼着伤势加重,也要将你击毙在此,并且把你的尸体带回去,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狠。”

用不着桓齐吩咐,他手下的人已经向杨戕攻了上去。

贤修等几个和尚也动了,赤手空拳迎上了那十四个高手。陈隋不知道天高地厚,猛地一斧头劈下,向桓齐的脑袋砍了过去。

四绝仍然沒有动静,严守着杨戕的四周,以防任何不测。

“呼!~”

陈隋手中的巨斧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向着桓齐的头颅挥了过去。

桓齐看见陈隋这个大猿猴一般的模样,心中鄙夷之极,冷哼道:“不自量力。”同时看也不看,一掌向着斧头拍了过去。

“砰!~”

桓齐的手掌轻松地切在了巨斧的锋刃上。但是当他巨斧的力道传入他的手掌时,他却连一点轻松自如的感觉也沒有,因为他万万沒有想到那巨斧一劈之下,竟然有数千斤的力道,慌得他连忙加强了力道,才堪堪抵挡住斧头落下。但绕是如此,桓齐的整个手掌都让那巨斧给振得发麻了。

不过这也难怪,桓齐如何也不会想到陈隋经过杨戕的改造,身体已经变得跟一头蛮荒巨兽一般强横,不仅举手之间能发出千斤力道,而且根本不畏惧寻常刀剑的砍劈。

受到桓齐掌力的反震,陈隋只是摇晃了几下,接着又挥动斧头向桓齐砍了过來。那几百斤重的斧头在他手中挥使地风车斗转,就如同轻如无物一般。

贤修等师兄弟对上那十四个先天高手,却也丝毫不落下风,反而还使出一些奇妙的佛门手法,将那十四个人逼得节节败退。

桓齐沒想到杨戕手底下竟然网罗了这么多高手,难怪先前派出的人都沒有讨到什么便宜。不过今夜桓齐已经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将杨戕除掉,所以他也顾不得许多,“锵!~”地一声抽出了抽出了赤犀古剑,决意先除掉眼前的这些障碍。

“嗡!~”

伴随着细微的蜂鸣声,一道赤红剑芒从陈隋面前划过。

陈隋虽然身体变成了一个猿人模样,但是脑子却还沒有退化,知道那剑芒的厉害,连忙身形暴退。

“哐当!~”

沉重的斧头狠狠地砸落在地面上,陈隋手中忽然一轻,原來已经只剩下斧柄了。那赤红的剑芒余势未消,又向陈隋胸前斩了过來。

陈隋大惊,再次抽身后退,但是那剑光來势迅猛之极,而陈隋的轻功修为却也远远无及贤修等人,眼看已经避无可避,就要将手臂葬送在桓齐的剑芒之下。

忽然四道人影闪了过來,合力发出一道白色劲气,恰巧迎上了桓齐的剑芒。

这四人正是四绝,他们见陈隋顷刻性命不保,便及时出手相助,并且打算合陈隋之力,五人一齐出手,抵挡住桓齐的进攻,免得桓齐杀了陈隋,再将四绝各个击破。

四绝的想法虽然不错,但是却低估了桓齐的心机和修为。

桓齐见四绝抽身迎战,可谓正中下怀,他如今的修为已经远远高过这几人,所以轻松地虚晃一招,骗过了四绝的联手进攻,向仍然在深度休眠的杨戕攻了过去。

桓齐很清楚以杨戕现在的情形,只怕连他的一招也不能抵挡,但是由于心中实在惧怕杨戕,所以出手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他并不敢太过靠近杨戕,只是斜斜地发出了一道剑光,凌空向着杨戕斩了过去。

“嗡!~”

桓齐发出的那道剑光刚要靠近杨戕时,却忽然像是碰到了一道无形的气墙,剑光跟那气墙相碰,发出了一声闷响,然后爆射出几点紫色的光碎,在黑夜中显得有几分绚烂。

不用说,这都是幻巳所布置的剑阵起的功效。

桓齐也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以为杨戕在如此重伤之际,居然还能凝聚护体真气,组成如此厉害的气墙呢。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了下來,知道这气墙定然是另外的人所为。虽然暂时被气墙所阻,但是桓齐却也弄清楚了杨戕的确是伤势严重,无法再经受外界的攻击。

明白了此中道理,桓齐心中大定,决定先收拾掉四绝和陈隋等人,再全力应付杨戕身周围的气墙,他才不相信会对付不了一道区区的气墙。

如此一來,四绝和陈隋五人的压力很快就增大了,若非是桓齐有伤在身,不能下狠手,再加上四绝的联手攻防异常精纯,只怕五人早就命丧桓齐手下了。

贤修等人也发现了形势不妙,贤修沉声道:“几位师兄弟,你们先抵挡住这些人,让我用‘伏魔念珠’去对付他。”

说着,贤修抽身向桓齐攻了过去。他自知修为不如桓齐,立即祭出了师父灵真传与他的保命所用的“伏魔念珠”。

“唵----嘛----呢----叭----弥----哞~”

夜空中忽然响起了无比庄严的佛家真言,贤修的面容变得异常的虔诚,手中的伏魔念珠瞬间发出了一道强劲的佛光,向着桓齐击了过去。

“普陀山佛光----”

桓齐心中不由得一惊,他猛然响起了前几日营帐被袭时的情形,知道这道什么佛光來自普陀山之人,难怪这几个人都是光头,却原來是普陀山的和尚。

桓齐已经无暇去指责为何这些和尚如此明目张胆地使用法宝,连忙凝神以待,不住催动剑气,以抵挡这道浩然莫沛的佛光。

忽然,那道佛光之中飞速的掠过一道人影,再看时,佛光已经完全消失,桓齐与贤修之间已经多出了一个奇怪的背剑和尚。

“幻巳师兄。”

贤修已经认出了來人,并且知道他们师兄弟几人的事情,已经引起了师父的注意,所以才会让幻巳下山,好将他们几人带回山去。但是如今贤修已经认杨戕为主,哪里还管什么山门、师父,对幻巳说道:“幻巳师兄,不知你为何要收了师父传与我的伏魔念珠?”

幻巳并不回身,眼光死死的罩住桓齐,以防他有所异动。“贤修,你和几位师兄弟下山已经颇有时日,为何不向师父回报信息,也不曾回山?”幻巳淡淡地说道,“你是普陀山门人,应当知道这佛门宝物何时当用,何时不当用。”

贤修虽然已经不将什么同门之情放在眼中,但是他深知幻巳的厉害,却也不多口,看他如何來应付眼前的局面。

桓齐看见幻巳的身法和修为,知道遇上了劲敌,干脆示意让手下之人停战退后。

“桓大帅,我师弟先前有所冒犯,还请见谅。”

幻巳淡淡的说道,似乎并沒有丝毫道歉的意思,“不过我师弟的举动虽然不合时宜,但桓大帅你身为黄山剑派弟子,也应该明白群山之间的规则,如今你擅用飞剑对付世间之人,只怕你师门若是知晓,定然不会置之不理吧?”

“看來师父说的沒错,总是有一些修仙之人,喜欢成日里管闲事。”桓齐虽然知道师父未必会责罚自己,但是幻巳说得沒错,若是这事弄大了的话,只怕会对黄山剑派的声誉不利。

但是如今杨戕就在眼前,桓齐实在不想错过这个除掉心腹大患的绝佳机会,于是,桓齐笑道:“听大师说來,既然令师弟和在下都做得过火了点,不妨就两清了如何,这事就当沒有发生过。不过站着的那人,既不是贵派弟子,跟在下又是仇人,所以在下要带他走。”

“休想!~”

四绝和贤修等人纷纷出言冷喝,形势再次紧张起來。

幻巳一时间也不知道为何杨戕竟然能让如此多的人甘心为他卖命,但是自己师兄弟的情况他是很清楚的,尤其是贤修,在山上一直潜心修炼,并且颇有慧根,深受灵真的看重,但是如今不过几十天时间,贤修对杨戕的敬重,竟然比师傅和师门还重。

不过,无论如何,幻巳现在非得插手此事,只有等杨戕醒转过來,他才能弄清楚其中的缘由。

“桓大帅,这位杨将军已经伤重,如果移动半分的话,只怕就会精血爆裂而亡。小僧并不知道你们之间的恩怨,不过大丈夫恩怨分明,若是你们有什么仇恨的话,也应该等杨将军清醒过來后,再來一个公平决斗,你以为如何呢?”

幻巳平静地说道,同时开始聚集功力,因为他知道桓齐既然带伤來攻,就绝对不会轻易罢手的。

“公平决斗?”

桓齐冷笑两声,道:“看來普陀山的和尚可都是爱管闲事。本帅今夜前來,已经下定决心要带走杨戕的尸体,若是你要阻止的话,那我们就手底下见真章。若是我就这么退走的话,别人还以为我们黄山剑派怕了你们普陀山佛宗呢。”

“既然如此,那小僧就陪桓大帅切磋几招。既然大家都是修仙之人,那就到天上去解决,免得伤及无辜。请吧!”

幻巳出家之前,本就是一个好斗之人,如今虽然出家学佛,但是脾气仍然沒有万全消磨掉,不然也不会得了一个“小剑佛”的称号。

说罢,幻巳一闪身,人已经到了夜空之上。

桓齐冷哼一声,也乘着一道剑光,消逝在夜空之上。

双方其余人马都虎视眈眈,但是谁都沒有妄动,只是等待着空中两人的拼斗结果。

庸王也下意识地望了望了夜空,只见夜空中有两道剑光,一道为紫色,一道为金色,在空中飞速地拼斗着,爆射出无数地光碎,如同夜间盛开的烟花。

至于桓齐和幻巳两人的身形,却是无人能看得清楚。

原來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多的高人。庸王见了幻巳的手段,恨不能立即能将他网罗入庸王军,为他争霸天下。

两道剑光在夜空中互拼了片刻,紫、金两道剑光终于泾渭分明,从激战中分开,然后飞落地上。

幻巳和桓齐两人也同时回到了原來站立之处。

一道红光从桓齐的脸上一闪而过,然后他的脸色忽然变得异常的苍白,即时在如此黯淡的夜色中也能看得分明。

“普陀山的佛法,桓齐领教了。三日过后,我必定派大军前來,却不知你的剑阵是否还能护得住杨戕。”

桓齐虽然吃了暗亏,但是口上却不服软,冲着自己的那帮人喝道:“走!~”

待桓齐等人走远过后,幻巳这才对贤修道:“真是奇怪,此人不过二三十年纪,为何修为竟然达到了道家的玉清境界,纵然他是天纵奇才,只怕也未必有如此高的进境吧!若非他今日有伤在身,只怕师兄也未必能将他击退。”

贤修似乎根本不关心师兄的胜负,淡淡地说道:“既然过几日那桓齐还要过來,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主人有事的。师兄,你要是打算留下來帮忙,那自然最好;要是你不想帮忙的话,就把师傅传我的伏魔念珠还给我,你是无权收回这件法宝的。”

幻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惊奇道:“主人?你叫这人做主人?贤修,你既然身入佛门,怎么还要叫一个世俗之人为主人。你……你赶紧跟师兄回普陀山。”

贤修淡淡地说道:“我只听主人的吩咐。”

幻巳仔细看了看贤修的神情,发现贤修看杨戕的眼神,是一种发乎内心的狂热,万全沒有任何做作。

佛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幻巳首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