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那战马刚奔至杨戕面前五丈距离之处,不知为杨戕杀气所慑,还是闻到了杨戕身上的猛兽气息,竟然忽地停止了冲势,乱踩着步子,显得异常的不安。
那蛮夷骑兵大怒,猛地夹着马肚,催动了三次,才将那匹惊恐不已的战马强行逼迫得奔跑了起来。
杨戕看也不看奔袭而来的人马,若不是他想看清楚蛮夷骑兵的马战套路,只怕这骑兵早就成了他的枪下亡魂。
惊恐的战马被主人催逼得发力狂奔,很快就到了杨戕跟前,那蛮夷士兵这才举起长矛往杨戕胸膛刺了过来。
举矛、运矛、出矛一气呵成,显是训练有素,然而这些动作落在杨戕眼中的时候,却显得太过缓慢了。杨戕恨这些蛮夷对自己的同胞痛下毒手,于是下手也毫不留情,待敌人长矛快至胸膛的时候,闪电般伸出左手,抓住了长矛的枪尖,猛地发力上挑,竟将马背上的蛮夷甩上了半空。
同时,杨戕跃身而起,手中的疾战枪如猛龙出渊一般射往飞在空中的蛮夷。
战马刚好从杨戕身下冲过。
“啊!~”
那半空中的骑兵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在一阵黑色的枪影中,他那强壮的身体已经被杨戕手中的长枪分成了碎片。
血雾、骨肉、以及碎裂的盔甲四处飞散,不过一招,这个凶横的蛮夷骑兵已经在杨戕的长枪下变成了一堆肉块。
一枪之威,竟至如斯。
周围的女人被吓得不住地尖叫,其余的蛮夷骑兵掩藏在头盔下的脸都已经变得苍白,在他们心中,中原之人一向都是瘦弱、不堪一击的,但是眼前这个持枪男子,竟然有如妖魔一般。
杨戕心中升起了一阵莫名的快意,敌人骨头碎裂的声音让他感到异常的亢奋,他似乎深刻体会到猛兽咬碎猎物喉咙的那一刻,是如何的痛快,如何的骄傲。
兽性,有如电光火石一般闪过全身。
杨戕正欲发作,将眼前的这些蛮夷骑兵屠杀干净,忽然丹田处升起了一股平和的真气,虽然不甚强大,却是异常的纯正,真气迅速流转全身,有如清泉一般,浇灭了杨戕体内的暴戾之气。
杨戕心道:“好险!”差一点,自己就兽性难驯。同时,杨戕想起秦小官先前的警示,知道刚才自己那包含愤怒的一枪,引发了自己身体内的野兽本性,险些就变成了一头嗜杀的野兽了。]
想到此处,杨戕哪里还敢造次,强自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同时运转传自道颠的道家玄功,将心神晋入止水之境。
杨戕周身的杀气忽地敛去。
蛮夷骑兵顿感压力一减,还以为是杨戕胆怯,萌生了逃跑之心,猛地催马向前,往杨戕冲杀而去。
若是这些蛮夷骑兵都能如他们身下的战马一般,能感受到面前这个青年男子身上的野兽气息的话,兴许他们就能逃过一劫了。
当他们冲至杨戕面前一丈左右时,杨戕忽地人影一闪,快若鬼魅,如同虎入养群一般杀进了这些蛮夷骑兵的队伍之中。
“哧哧”之声响过不断,杨戕手中的丈二疾战枪,有如毒蛇一般,每一个和他擦身而过的蛮夷骑兵,都被他的长枪准确却狠辣地刺中了双眼,直贯入脑。
如此一来,杨戕就不用看到过多的鲜血。
不过眨眼功夫,杨戕的身影已经从蛮夷骑兵的队伍中冲杀了出来。
“蓬!蓬!~”
被长枪贯脑的蛮夷骑兵一个接一个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穿着重盔的身躯狠狠地砸在了沙地之上,六十三个骑兵,无人幸免。
那群被俘的女人惊恐地望着杨戕,无法相信发生在刚才的事情,她们不知道,眼前这个白衫男子,究竟是人还是妖魔,虽然他救了她们,但是却让她们更加感到害怕了。
“噶!~”
一声悠长空灵的鸟叫声响彻在蒙蒙的天空之中。
惊恐不已的女人们抬头望着天空,只见一只异常漂亮的大鸟在鱼空中飞舞,拖着长长的尾羽。
“凤凰,是神鸟凤凰!”其中一个女人惊叫道。其余的女人也同时指指点点,竟然暂时忘记了刚才杨戕那血腥的杀戮带给她们的恐惧。
那些女人痴痴地望着天上天上飞翔的凤凰,见它盘旋着越飞越远,跟着那白袍持枪的男子而去。
“那背枪的男子是谁?他真是凶神恶煞啊!”“是他救了我们,怎么也不像是坏人。”“对啊,而且连神鸟都好象跟他有点联系呢……”
一众女人唧唧喳喳地讨论着凤凰和杨戕,等她们回过神,打算回家的时候,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手上的绳索已经被人给斩断了。
※※※
雨慢慢地开始转大。
杨戕背负着长枪,默默地走着,没有半点获胜的喜悦,更没有发泄愤怒后的快感,衣衫已经逐渐被雨水所浸湿,心中百般滋味,难以尽述。
谁曾想到,自己救了这群女子,可是在她们的眼中,自己却如同一个收割人命的噬血魔鬼。先前那充满愤怒和残暴的一枪,已经在她们心中留下了恶魔的影子,若不是因为凤凰跟着自己的缘故,化解了她们心中的恐惧,只怕杨戕留给她们的,永远都是噩梦。
自己奋力杀敌,却还不如一只高高炫耀的鸟。
兽性,不禁让那些女子感到了恐惧,也让杨戕自己感受到了威胁。愤怒、仇恨这些原始力量,似乎正是诱发原始兽性的引子,看来以后自己身在战场,随时都是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幸好,道颠传给杨戕的道家玄门功法,正是这些负面情绪的克星,隐隐限制住了兽性的爆发。看来,秦小官也是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才想法让杨戕成为了道颠的徒弟。
凤凰从空中落了下来,栖在了杨戕背后的长枪枪柄上。
“杨戕,你刚才杀人的枪法,很不错的啊,可惜那些女子似乎并不想感谢你。”
凤凰炫耀地说道,“反而是我的美丽,吸引了她们的目光,你没看见,她们看得都呆了吗……”
杨戕冷冷地说道:“是吗,等下看你被淋成落汤鸡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你有多美丽了。”
听杨戕这么说,凤凰果然感觉雨水冰冷冰冷地,连忙缩了缩翅膀,将身子团了起来,免得被雨水打湿,真的变成一个落汤鸡。
一人一鸟沿着海岸一直走着,沿途一片荒凉,很多渔村都已经成为了废墟,早已经没有人在那里居住了。看来,蛮夷的侵袭,已经变成了一种祸害了,更可恨的是,朝廷竟然是无力抵抗。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雨却越下越大。
“快找个客栈吧,总不能这么走一晚上吧?”凤凰终于有点押不住了,被雨水淋湿的羽毛再经海风一吹,冷得它浑身直发抖,偏偏杨戕这家伙,却似乎根本感觉不到寒冷。
杨戕向四周望了一望,道:“现在兵荒马乱的,上哪里去找客栈呢?至少,方圆十里以内,是决计不会有的。”
凤凰在风中哆嗦了一下,哀求道:“那你找个地方躲躲雨吧,山洞、树林、船什么都好,总之,不要再继续淋雨就行了。”
杨戕运足目力,望了望前方,道:“看来你运气不错,前方十多里处,有一处灯光,看来应该是客栈或酒楼之类的地方了。”
“那,你走快点吧。”凤凰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再飞了,只能立在杨戕背上的枪柄上,让他带自己走。
杨戕果然走得快了,只怕奔马也没有他走得快。凤凰只感觉带着雨水的冷风直往它胸膛打来,甭提有多难受了。
十多里路程,只花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这时天已黑尽,客栈里的油灯的灯光虽然不是很亮,但是在黑夜中却很扯眼。杨戕的眼睛似乎并不受黑夜的影响,将四周看得清清楚楚的。
这是一个已经破落不堪的小城镇,残亘断墙,碎瓦烂砖,横了一地。一株巨大的老槐树长在这些废墟之中,但是已经失去了生机,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了。客栈,就在这个老槐树旁边,算得上唯一的一座比较完整的建筑了。
杨戕昂首走了进去。
打理客栈的,只有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大爷,脸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皱纹,显出了老人沧桑的岁月经历。客栈之中,竟然还有四个客人,穿着异于中原的古怪服饰,每人腰间都挂着一柄异常弯曲的刀,杨戕看那刀形,就知道这四人都是番外来的刀客,只有他们,才会用这样的刀。
杨戕心中一阵激奋,想不到如今中原朝廷竟然如此软弱无能,否则的话,哪里能轮到这些外域人氏在中原底盘上嚣张跋扈,无法无天,趁火打劫。
四人正在用烤鱼下着酒,当他们看见杨戕走进客栈的时候,眼睛忽然发出了亮光。
杨戕知道,这四人并非在看自己,而是自己背后的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