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是否(1 / 1)

毫无意外,听完汇报以后,安禄山的眼皮便不再下垂了。

他睡意全无的模样,看着让人想笑。

“你们知不知道,陛下愿意将这几个小兔崽子送来我们淮西,是有深意蕴藏在里面的。”

“唉,现在好了,平白无故先死去一个。”

安禄山不断摩擦着下巴,硬朗的胡须给了手掌微微刺痛。

他走出大厅看向天空中的苍月,眯眼淡淡的说:“今天晚上派人给我看住了他们,明早见晨昏就立刻带过来。”

“另外,林觉民你认为一天时间够不够?”

小兔崽子们的诉求很合理,他这淮西之主没法去拒绝。

身穿盔甲的将军闻言,立马跪地高声回应道:“回王爷的话,一天之内,末将务必将偷马贼捉拿归案!”

有些话是说给你听的,而不是真的在问你。

林觉民显然很聪慧,一天时间虽然紧迫了些,可他也不敢硬着头皮说不够啊。

以前还从来都没有人会在乎会觉得,普通的毛贼能搅动得了淮西的风云。

事实上,这伙偷马贼无形中已经做到极致。

安禄山很怕热的,但他如今却被架上了火坑。

林觉民只是背负着捉拿贼子的压力,而安禄山却要苦恼该怎么上表中枢才好!

希望那位御史老头和某些大臣们,能够想开点和善良点吧。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好像是“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这话不知道是从谁嘴里面说出,总感觉道理很大。

儿子死了,要怎么才能善良?

当然,安禄山并不害怕流言蜚语,就算被骂上一段时间又有何妨。

呵呵,他坐镇淮西疆域,肩头上扛着历来用性命换取的丰功伟绩!

这次就看看那群官老爷,能否骂死自己好了。

等到林觉民走后,大厅之中也就只剩下二人。

徐安旋即对着安禄山拱手道:“王爷,我觉着这事如果处理不好,怕是要再次迎来龙颜大怒。”

徐安担心的并非淮西会怎么样,而是忧虑那几位公子。

安禄山闻言,却径直大笑道:

“哈哈哈,徐安。”

“本王怎么觉得,你比打仗的时候要怂上不少呢。”

“放心,明早吓唬吓唬就行了。”

这个世间有不少的黑暗在弥漫,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光明。

黑暗有,光明同在。

.......

翌日,天还没有大亮,甚至都未看见太阳之时。

城中不少衙役跟将士已经组成小队,大家纷纷开始着手排查起来。

尤其是那些个容人的客栈,全为重点对象。

“老板,带我去你们后院看看,末将奉王爷法令,要按时捉拿偷马贼归案!”林觉民道。

偷马贼?

这样的说法,让老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普通的贼,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么。

他还从没见过,捉贼要动用的力量竟如此庞大。

军队都参与其中,岂能想象。

不过既然是奉了王爷的法令,那就有些无可违抗。

安禄山在淮西的权威,像之楚风在大楚。

作为平头老百姓,配合调查是该尽的义务。

“行,那诸位官爷快请。”

来到客栈后院,将士们确实看见了十几匹马儿,正在槽内吃着干草。

林觉民眯着眼睛挥手,顿时便有两个将士上前而去。

叶良等人从京城中骑来的为正宗上等军马,这种马匹耐力惊人不说,且最适合在战场冲锋肉搏。

常人基本碰都碰不得,以前那些敢交易和买卖军马的家伙,现全在天牢中扣着呢。

这辈子或许也别想再走出来晒太阳了,介于死罪跟活罪之间。

“将军,没有!”

“回将军,我这也没有!”

两名将士在马槽内经过一番巡视后,纷纷摇头晃脑道。

军马的体型骨骼要比一般的马儿大上不少,而且屁股后面就有特殊烙印,这倒是很容易就能区分出来。

没有查到想要的东西,林觉民也并不气馁。

昨天晚上,他已经派遣斥候赶赴城外两百里的事发地,进过现场的详细对比摸索,十分笃定偷马贼已经入城。

否则也就不可能劳师动众,带着人持令搜客栈。

百姓做生意不容易,这一点没人敢反驳。

“好了,既然你这地方没事,那我再去其他地方转悠转悠。”

老板陪笑着点头,有些莫名其妙的把将士们全送出大门外。

临走之际,林觉民告诉老板,若发现屁股上刻有“京”字的马儿,记得报官。

事后皇军会有大大的奖赏,中年汉子至此才明白,原来关系到了军马,那便怪不得。

看着逐渐远去的人群,客栈老板不由叹息道:“都说钱难挣,屎难吃,这伙偷马贼真是活到头了,连军马也敢偷!”

但他还是比较疑惑,淮西的马屁股上怎么会刻着“京”字。

这个问题,要慢慢地想才可以想明白,最好是永远糊涂下去。

一座座客栈都被将士们逐渐探查,有些大的酒楼和商铺也没被例外。

只要具备藏匿的空间,便都不会被放过。

城中论起人手有的是,不怕调配不过来,毕竟是自家的大本营.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毛贼的胆魄足够大。

偷了有标识的马儿,居然还敢进入城中。

按照常人的思维,这不得跑的越远越好吗?

反其道而行之倒是值得称赞,可也仅此而已。

王府大厅之中,安禄山的面前站着三位年轻人。

他们经过洗漱,模样又变回到从前。

很遗憾的是,几张俊秀的脸庞全都带着哀伤神色,不免悲凉。

“砰!”徐有胜瞬间跪地,地板应声龟裂,“请王爷做主,还世泽一个公道。”

“请王爷做主,还世泽一个公道。”

“请王爷做主,还世泽一个公道。”

好好看跟听,拢共三句话、三个声音,却只有一个态度。

安禄山没有回应,甚至都没有起身,只坐在椅子上笑着喝红茶。

许久之后,等一杯茶喝完。

他才挥了挥手,示意大家起身。

奈何不得到有效回应,年轻的人们是不愿站起来的。

“在外面不比在家里,流血很正常,死亡也很正常。”

“可如果本王要说,是你们的愚蠢跟无能才导致同伴陨落。”

安禄山把目光望向和亮,旋即笑道:“嗯,那么你是否会更加自责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