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如何,此时各诸侯们还都遵守着弭兵会盟的精神,这段时期的各诸侯国都是以加强内部建设为主,或者就是大搞权力斗争。反正还是应了那句话,虽无外患,必有内忧。
秦国公子赢针就在这个时候在晋国的春秋风云里留下了自己的一笔。前面已经提到过了,这位赢针本来在秦国深得秦桓公宠爱,秦桓公去世后,留下遗言,国君由老大当,但老二也享有与国君同等待遇。
这算哪门子道理?即位的老大秦景公一直很不痛快,直到后来,老二公子赢针富可敌国,极大威胁着自己的君权,所以一心想对付赢针。
一山不容二虎,公子赢针也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国君哥哥要对自己下手了,那怎么办?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于是,公元前541年5月,赢针在其母亲的劝告下离开了秦国,来到了晋国。
秦景公见这位弟弟如此知趣,当然任由其出走,且允许其将家财悉数带走。走吧,眼不见为净。
但令晋国人惊讶的是,这位秦国公子赢针带到晋国来的财富那真是破了吉尼斯春秋记录了。史料记载,单单是乘车便达一千辆!
这是什么概念?一位秦国公子,居然拥有一千辆乘车。我们把当时的乘车想象成现在的一辆劳斯莱斯吧,即赢针带到晋国的私人财物居然有千辆豪车,看来,这位公子赢针是一位车迷啊。
再想想看,这些乘车如果装载着财物,那得有多少财物?史料记载,从秦国的都城雍城到晋国都城新绛,至少一千余里。于是,春秋史上一起并非军事行动的乘车大展示在两个国家的都城之间举行了,千里黄土故道,豪华乘车首尾相连,其景象自然是壮观得很。
晋国人都来看这千古未曾见过的奇观了,范鞅、韩起等卿大夫都去看了,晋平公也亲自来观看了。赢针以为是晋国国君亲自来迎接自己,心花怒放,他命令在黄河上架起浮桥,将乘车并财物自浮桥运至晋国境内。
接下来便是设了九献享礼隆重招待晋平公,九献,则意味着要送九次礼!晋平公发大财了,赢针每向晋平公敬一次酒,便吩咐向晋平公献上一堆财礼,九献下来,晋平公的酒桌前礼物堆积如山。
晋平公都傻了:这小子怎么那么富有?自己堂堂世界最强大的国家之君主也没他富庶吧?看来,以后要多加留意给自己多弄些财富了。
这便是晋平公,他总想着给自己弄私人财富。那其他人呢?赵武只知道为国家忧心冲冲,他关心的不是财富,而是秦国的情况,前面我们已经讲了,他后来是询问了赢针一些关于秦景公的事。中行吴、范鞅、韩起等人心里想的跟晋平公差不多: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在自己有些权力,得变成财富啊。
司马女齐则是很诧异地问赢针说:“公子,您那么多车啊,都在这里了吗?”女齐想的是,你们秦国怎么可能让一位公子爷拥有这么多的财富,国穷而官富,秦国还有希望吗?
赢针答道:“这难道还不够多吗?唉,不瞒司马,如果我财富少一些,便用不着被迫离开秦国,而流亡到晋国了。”
女齐内心不由对赢针有了些敬意,这家伙虽然富得冒油,但他还是知道财富会给人带来祸患的道理啊,这人在晋国肯定呆不长久,他还是舍不得自己的祖国。
安置外国大夫来投的具体事务是由太傅叔向负责的,当时正好楚国公子干因为受到楚灵王的逼迫也流亡到了秦国,叔向正好一并安排。根据当时晋国实施的客大夫制,秦国和楚国都是大国,大国之卿大夫来晋,享受一旅之俸;大国之上大夫来晋,享受一卒之俸。
一旅之俸,即每月五百人口粮的俸禄;一卒之俸,即每月一百人口粮的俸禄。
楚国公子干和秦国公子针两人都是公子,在祖国都未曾享受卿级待遇,所以其身份级别同等于上大夫。就这样,叔向分别拨给两人一百人口粮的俸禄。
韩起就问叔向:“太傅,这两人的情况不一样吧?秦国公子富可敌国,率车千乘来晋,一卒之俸对他来说几乎没有什么吸引力。楚国公子穷困潦倒,只带了五乘车来晋,一卒之俸相当于是一场大富贵。同样一卒之俸,两人的心理感受完全不同,这个政策会不会有问题?”
叔向捋了捋胡子,笑道:“俸禄是与爵位相匹配的,而不是与其财富相匹配的。爵位来源于功德,没有功德便没有爵位。您看我们绛城的富商,再富也只能乘坐用皮革遮蔽、木料制造的乘车,而不得凭其财富用黄金宝玉去装饰乘车,所穿衣裳也不得刺绣花纹,与人交待也不得使用厚礼。这些都是礼仪啊,富商虽然富有,但他们没有功德,于是便得不到爵位,当然不可能有俸禄。
秦国公子和楚国公子都来自于地位对等的大国,我们只能按他们的爵位给予俸禄,而不能因为秦公子富有而多给他一些。如果那样做,那便是有失公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