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轩在旁边忍不住笑了。
穆青和司徒夭夭对视一眼,也是笑而不语。
更夙则收回视线,将那幅画挂在了强上,而后抱着双臂思考了片刻。
最后,他伸手把里面的人给强行揪了出来。
“咳咳——”
那人一出来就咳咳咳个不停,不知道的还当他是有什么肺结核。
更夙见他如此也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那人只觉得随着更夙的动作,便有一阵沁入心脾的清新之感灌入脑海。
一挥即去,同时带走的,仿佛还有他体内那沉疴了多年的病疾。
像是被洗去了多年沉垢,整个人都轻松了不知繁几。
而这一切,不过是转瞬之间。
他在原地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而后拱手对更夙一礼,道:“在下陶柳,多谢公子。”
更夙摇摇头,而后指了指那幅画,道:“这幅画我要了,你可以离开了。”
陶柳闻言,却是微微惊愕。
片刻之后,他才摇着头,道:“实不相瞒,这画中还有一魂,乃是在下的妻子,她……她已经没办法去投胎了,只能待在这副画里面,我不能丢下她。”
“哦?”更夙目露诧异,随后重新将目光落在了那副画卷上,同时伸手在画卷上点了点。
而随着他的动作,众人就见自他指尖开始,出现了一圈圈犹如水面波纹般的气浪在空气中层层荡开。
紧接着更夙就将手缓缓收回。
自他收回手之后,一道半透明的身影便从其中缓缓升腾了起来。
那是一道身形优美的女子模样,一头长发被系在脑后,像极了古时壁画上的仕女图,只不过,她现在只是一道虚幻的半透明影子。
如梦似幻的身体泛着一层淡淡的白光,将她的五官面容衬托得朦胧如纱。
陶柳看到这里的时候,整张脸都白了。
他上前两步,似乎是想要去触碰那从画中漂浮起来的虚影,可是伸出的手又很快收了回去,似乎是害怕将对方伤害一般。
看着虚影,他眼中闪过几许苦痛之色,已经垂下的手也微微挣扎了片刻。
片刻,他回过神,转身望着更夙,语带怒意问:“你要做什么?!”
更夙淡淡道:“她已经死了。”
陶柳反驳:“她没有!”
更夙耸耸肩,而后直接抬手,在那道虚影上挥了挥。
随着他的动作开始,那道虚影很快就消失不见,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更夙转而看向陶柳,说道:“这幅画是我的了,你回不去了。”
陶柳目瞪口呆,片刻后,他神色就变得不可置信起来,转而看着更夙的目光如有实质一般,“你做了什么?”
更夙招了招手,就见那幅画自己卷好,落入了他的掌心之中,而他转而对陶柳继续道:“你也活不了多久了,继续待在里面除了会一直消耗你的魂力之外,别无他用。”
陶柳摇头,怒目看着更夙,愤然道:“你不是我,你又凭什么这么
说!”
两人相对,一个怒然,一个淡漠,前者看似神色生动,后者不食人间烟火……给人的感觉,却大相径庭。
前者是陶柳,他看似情绪上头,可细看过去,却又会令人觉得他眼中的神色未免太过勉强,太过空洞。
仿佛他说的那些话,都只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一般。
而更夙……他虽是神色淡漠,目光平静,可他一言一语间,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意。
强弱一目了然。
在更夙的注视下,陶柳很快就别开了视线。
更夙见状,便拿着画卷离开了房间。
看他离开,司徒夭夭偏头对屋中剩下的几人示意了下,而后抬脚跟上了更夙的脚步。
反手将门带上之后,她问:“你要这幅画做什么?”
“有点用处。”更夙说着,已经走到了沙发边上。
他坐了下去,然后重新将画卷展开。
司徒夭夭过去坐在他身边,更夙便也顺手将画卷的另一头递给了她。
她接住,而后就见更夙用他刚刚腾出来的那只手去那座玲珑塔上点了点。
明明这只是一幅画。
可在他指间之下,那座玲珑塔却好似实物一般,一层一层的摔落,变成了废墟。
更夙随手又在画面上轻轻一抹,然后就见那玲珑塔碎落下去的废墟就像是被一阵卷过的风吹成了尘烟,转瞬便消失不见。
而与此同时,之前就曾出现过的那些白色精灵,现在竟是凭空出现。
他们全都仰着头,空洞地双眼望着上方,也就是更夙正悬在画面之上的那只手。
司徒夭夭看着他眼也不眨的将手从那些精灵身上拂过去,不由得挑挑眉,问道:“你要做什么?”
更夙淡淡道:“清理一下没用的东西。”
“那些是什么?”司徒夭夭说着,就抬手去指了指那些白色的精灵。
不过更夙将她的手拦住了,轻声道:“不要去碰,它们会食人生机。”
司徒夭夭目瞪口呆,却是想也不想就将手收回。
更夙偏头看了她收回去的手一眼,而后笑道:“你怕它们?”
“不怕。”
“恩。”
更夙没头脑地应了一句,随后才道:“一般来说,普通的画卷放得太久,不管是什么样的保养也都无法将画卷保持住最开始的光鲜,画面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损坏……
“而造成这一过程的原因除了最寻常的老化之外,还有一种蛀虫……它们靠腐蚀纸张而生,只是这幅画并非凡物,维护保养它的办法就更不是靠保养普通画卷的办法就能做到的了……
“这些东西称之为‘秽’,以吞食画卷中的灵力为生,如果画卷一直没人保养,它们就会潜移默化地吞食其中的生机,令人虚弱,直至最后将之彻底吞食,再无生还的可能。”
难得更夙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司徒夭夭听得暗暗咂舌,随后看着那些在画卷之中化作尘烟的白色精灵,心中不由暗道:不能以外表断人。
这么想着,她又忙问:“陶柳的妻子,是不是也是因此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