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幼稚的和更幼稚的(1 / 1)

即便嗟泽等人用了浑身解数,不惜把肩膀都累肿了,那个生病的人还是没有挺到晚上,在下午的时候就昏倒在了修建了一半的小水坝附近。

医药司的人得到消息后,立刻派人去抬人,人还没死,只是发着高烧,浑身打颤。

两捆树皮绳往身上一绑,四个夏城国人就要将他抬走,聚在一起的作坊工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你们要把他抬到哪里?他还没死!”

“对!放下他!”

“谁也别想把他抬走!”

三十多个壮汉一同堵住了四个夏城人退却的路,四个人终于有些慌神,可是手还没有离开抬着的木棍,直到嗟走过来,一把将两个人推开。

四个人急忙掏出了陶哨,大声地吹了起来,很快十几个黑衣卫拿着戈矛跑了过来,亮晃晃的青铜兵刃正对着嗟泽等人。

“你们想干什么?”

锋利的青铜兵器闪着可怕的光泽,嗟站到众人的面前,挺起胸膛对着锋利的戈矛道:“不干什么!这个人还没死,他少做的事我们帮着做出来就是。等死了再抬走也不迟!”

黑衣卫中一人早就和嗟打过交道,在很久前换盐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此时也没有称呼他的编号,而是喊着他的名字道:“嗟,你这是扰乱作坊劳作!再不退开要挨鞭子的!再说,这是姬夏定下的规矩!一旦这个人得的是疫病,岛上这么小的地方,大家都要死!我们只是把他送到小岛上,那里有吃有喝还有草药,要是十几天还没死,我们自然给他送回来。”

嗟哼了一声,骂道:“疫病?他就是穿的太少了冻着了!你们这样的天气就穿一身树皮你看看你病不病?怕我们得病带着你们一起死,那把冬衣发给我们啊!他都病成这样了,自己在小岛上,纵然你们没亲手杀他,他还是活不了啊!”

他这么一喊,冶炼司在远处劳作的人也都凑过来,嗟抓住机会大声喊道:“没有冬衣在外面干活,就算不病死也要冻死!到头来我们全都要被扔到小岛上自生自灭!”

这么一喊,一群人顿时激愤起来,跟着嚷道:“对,发给我们冬衣!这样下去迟早要冻死!”

初始只有几十个人再喊,片刻后几十个声音变为百余个,气势汹汹的人群聚集到了这里,站成一排,宛如湖边抵挡波浪的水柳,虬结的身躯一如树干一样粗犷。

十几个黑衣卫手中纵然有兵器,可是面对这样愤怒的人群还是有些惧怕,但他们知道军规,此时不可能后退,按照平日操练的那样分成了两队,剑盾手的两侧掩护着戈矛手,领头的喊道:“你们都想挨鞭子了是不是?立刻回去劳作!再说了,这事要找姬夏,我们做不了主!”

“那就让姬夏来和我们说!我们要穿冬衣!”

领头的黑衣卫叫士兵们严阵以待,自己也不敢离开以免控制不住局面,急匆匆叫了一人去找陈健。

那人带着消息找到陈健的时候,陈健正在和很多夏城的老国人商量事,听完了这人一说,陈健哈的一声笑了出来。

“我当是什么事呢。”

他笑呵呵地看着夏城的这些老国人,笑问道:“要是你们,你们会怎么办?”

下面的人七嘴八舌地讨论了一阵,有人嚷道:“不能给他们。今日给了冬衣,明日就要给酒肉,哪里有尽头呢?如今一个作坊工花费的比奴隶还省,病了干不了活了咱们也不用管,这个头可不能开。”

“就是,要我说召集黑衣卫,杀几个人就是。”

陈健指了指一人的脑袋道:“你们真是笨的要死。如今黑衣卫许多还在农庄,咱们在岛上的国人还在各个作坊劳作,真要是弄出了乱子,靠着三五十黑衣卫真的能打过他们?”

“杀几个……如今哪里有那么多人?他们要是怕死,当初就不会在大野泽了,这群人哪一个身上不是带着血的?真弄出了血仇,你觉得咱们得找多少人看着这里?”

下面的人急道:“那也不能就这么耗着啊,其余的作坊知道了怎么办?”

陈健扭头问那个黑衣卫道:“那些人没有砸毁工具吧?”

“没有,他们拿着工具的时候,那个叫泽的提醒了他们,让他们先把工具放好。他知道砸毁工具要被绞死,而扰乱作坊劳作只是挨鞭子。”

陈健点头道:“既然知道规矩,那就好办了。你去告诉他们,我正在和众人商量,让他们先回去做工,明天早晨给他们答复。那个人还是要抬走,就说我已经知道了,但是规矩不能破。”

底下的人摇头道:“姬夏难道真的答应他们?”

陈健摇头道:“我说过答应了吗?我和你们商量的结果就是不同意,明早告诉他们就是。他们没有经验,肯定以为这种事就这么简单,今天总不会再闹腾了,说不准还以为明天真就能发下冬衣呢。”

“趁着今晚,将所有国人聚集到一起,分发武器,准备镇压。派船去农庄将姬柏等人调集回来,黑衣卫枕戈待旦。咱们缺的是时间,只是拖延一下时间调集足够镇压的人手就是。”

“明天就算闹起来,靠着四百国人加上黑衣卫,咱们也不怕。告诉仓库那边,清点武器,晚上所有国人聚在一起按照什伍编制。去吧,现在各自去准备去。”

这些人各自散开,自去准备,陈健笑着摇摇头,坐在了木墩上。如今来看,不管是嗟泽还是夏城的这些老国人,面对这种反抗的应对都是学生。

嗟泽的经验还远远不够,他们会对陈健所代表的统治阶层心存幻想,这是陈健要教他们的第一课,千万别信,尤其是在形式对自己极为有利的时候。如果今天闹起来,夏城国人分散在各个作坊,集结起来需要时间,必然混乱,只怕自己真要被逼着答应了。

但既然是斗争和求活,总要见血,免得这些人以为这种事就这么简单,以后统治阶层的手段不断成熟,他们还这样天真以为可以轻松达到目的,那是要吃大亏的。这是他准备教给那些人的第二课。

而对夏城的那些老国人而言,如何震压他们也根本没有经验,这种统治力量薄弱的时候,不能够将事态变得更严重,只能用欺骗的方式拖延时间,争取到对自己有利的时机。

在刚才这群人离开的时候,甚至没有一个人提议今晚上宵禁,严禁这些作坊工到处乱窜,以便尽可能将事态控制在最小范围内。可见他们的对震压的理解还停留在杀头这么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上,一点都不从容优雅。

既然双方都需要学习,那就慢慢学,有些东西不实践一次是教不会的,他得让老国人们知道这群作坊工的力量,也得让这群作坊工明白心存幻想只会给自己带来伤害,要想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不能幻想更不能惧怕流血,否则到头来还是要靠别人施舍。

“不宵禁,不抓领头的,不禁止私下串联,不暗杀,我已经放宽了许多,让我看看你们到底能为自己争取到什么。别让我失望,我将来的国人们。”

他俏皮地将一枚做扣子的蚌壳用拇指弹到半空,毫无意义地看着到底哪面向上,一巴掌拍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