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保护张新是认真的。

‘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群狼’，都是示警。

那怕能打过，多几个帮手也是好事。

这种情况下，张新把电报发给远在莫斯科的谷春小美，让她找机会去见苏大林。

无论是那个年代，‘皇帝’皆不容易见到，苏大林更甚。

谷春小美接到电报那一刻，她正在红场附近的一间公寓里，室外气温低于零下25度，窗户上结满霜花。

还好室内有锅炉烧的蒸气通过管道源源不断送进来，让她感到阵阵温暖。

“师傅，”一个女学徒内心不安问，“见苏大林会不会有危险？”

谷春小美理解学徒的担心。

来莫斯科时间不久，每天在广场上吊死的人数不清，这些吊死的皆是小人物。

那些秘密失踪的大人物加在一起，被清洗的数量更恐怖。

自然而然，一些学徒心里对苏大林天然有一股恐惧感。

“别怕，”谷美小美安慰女弟子，“今时不同往日，我们是一个势力的使者，不是苏大林的国民，不会有危险，直接去外交部递函。”

“是。”

学徒躬身抱拳，行的是男人礼仪，表达她们虽然是女人，但更比男儿强。

苏大林的外交部在红场附近，片刻后学徒把外交公函投递出去。

一小时后，一队卫兵冲到公寓门口，为首的是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

青年约三十岁左右，瘦瘦高高的，眼睛大大的，戴着一副银框眼睛，看上去文雅有气质。

“谷村小美小姐？”

“是我。”谷村小美应声。

“我不明白，”青年疑惑道：“张新做为一个唐山人，为什么会让一个小本子替他来见我们的领袖？

我们有理由相信，你的真实身份是小本子间碟。”

“因为我是东家最忠心的仆从，”谷村小美直视青年的眼睛，“因为我敢替东家来莫斯科，便是有力证明。”

青年心尖跳跳，他听懂了谷村小美的话里话，现在‘敢来莫斯科’确实需要常人没有的勇气和胆魄。

人命不如草，是社会真实写照。

“苏大林领袖现在要见你，请跟我们走。”

普通一句话，实则有大恐怖。

无数人因为这句话离开家后，再也没了消息，从此石沉大海，一去不回。

谷村小美回头给学徒们投过去一个安慰眼睛，示意他们无需恐慌。

半小时后。

谷村小美经过层层搜身进入红堡，在一间仅仅只有40平方的左右的办公室内见到传说中的男人。

男人坐在办公桌后面，嘴里叼着一个古董烟斗，鼻子下面是两撇浓密的八字胡。

眼睛大而有神，肩宽而体阔，形象颇为正气，很难想像这是一个每天批文清洗部下的‘狼人’。

“你好女士，”苏大林客气地伸手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请坐。”

翻译在旁边同声翻译。

谷村小美朝苏大林行躬身抱拳礼，“多谢阁下，东家让我代他向你问好，祝苏国国运昌隆、武运鼎盛、鸿运无边；祝你本人龙马精神、天天好心情。”

“...”

一连串顺口溜差点让苏大林没有叼住烟斗。

原本苏大林心里还有点怀疑谷村小美是小本子间碟，现在嫌疑被洗掉。

礼仪是唐山人的礼仪，句子是唐山人的句子；且从爪哇传回来的情报也显视，张新本人说话是这么好听。

想通这些苏大林哈哈大笑，又吩咐卫兵给谷村小美送来一杯热饮。

苏大林坐在办公桌后面，背靠在椅背后，看上去轻松自得，脸上挂着上位者的微笑。

“全世界都很好奇，张新是怎么突然站起来的？你能为我介绍一下吗？”

“是的先生。”

谷村小美看似随意，实则心思快速转动，因为她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有可能影响苏大林对张新的印象。

“其实东家占领爪哇是‘被迫’的。”谷春小美语出惊人道。

“...”

苏大林懵，“怎么说？”

“东家1935年7月中旬刚到爪哇时，是穷困潦倒的，他是穷人家的孩子，长期营养不良，你能想象16岁只有1.5米的身高吗？”

苏大林点头，感同身受，因为他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父亲是鞋匠，母亲是农奴的孩子。

谷春小美表面看似轻松，实则心里相当紧张，她语速之所以慢，是因为大脑同时在快速思考。

“刚到三和城时，东家靠摆地摊卖咖啡为生，期间有幸认识当地的唐山商人领袖，之后娶了他的女儿。”

苏大林点头，示意谷村小美继续，他对此颇感兴趣。

因为张新这一步，有点类似他青年时期遇见且受到‘咧宁’同志欣赏一样。

有异曲同工之处。

“打仗是要钱的，东家拥有的优势被‘叛军’看中，一段时间相处后，东家成为‘叛军’新首领，然后有了当下现状。”

“...”

苏大林已经惊讶到说不出话，因为他加入‘咧宁’后的工作也是找钱，到处找钱。

因为找钱能力突出，在组织内异军突起，然后有了现在。

和张新的起家过程，简直一模一样啊。

苏大林笑容满面，在桌子上嗑了嗑烟斗，“张新派你来见我，有什么事情吗？”

“是的，东家希望你能贷款援助我们一些工业设备、武器弹药和技术专家。”

不出所料的事情，苏大林笑笑，所谓援助等于无偿索取，贷款只是好听说法。

“张新能回报我什么？”苏大林反问。

“爪哇本就经济萎靡，经过战争更是焦土一片，东家说，只要你看上的，要什么给什么。”

“...”

苏大林好像看到一个一无所有的乞丐，在他面前撒泼打滚。

谷村小美说话时一直在观察苏大林的表情变化，见他即没有生气、也没有更多表示。

心里间骂苏大林小气，不见兔子不撒鹰。

于是又道：“东家说他现在还很弱，不敢竖起‘红’色旗织，但未来不管如何，心始终都在莫斯科。”

苏大林在思考时，会下意识一口又一口地抽烟斗。

此刻他正在思考，张新是否值得自己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