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
浆声灯影连十里,歌女花船戏浊波,晚上这里的花船沿江而下,一些钱包有些闲钱之人则包船夜宿船中。
郎情妾意,直接在船中把酒言欢。
一夜无眠后,上午那阵功夫,正是双方与周公梦游之时。
而中午这个时间段,正是船上那些恩客流连忘返拜别情妹妹之际。
就在此时,有些货郎们会挑着自家货物沿江叫卖,船上那些姑娘们甜言蜜语说上几句情话,那些恩客必定会大手脚再为之消费上一笔。
因而除了晚上,也就此时最为热闹。
就在这个时候,陈安九带着贺三四到了秦淮河边上。
贺三四之前做过乞丐,乞丐最拿手的莲花落。
后世的快板,数来宝便是由莲花落演变而来。
莲花落开始兴起于宋朝,由贫苦百姓演唱,表演者为一人或多人。
为讨饭,贺三四常用棍敲击碗,编出顺口溜演唱。
也因此原因,贺三四才能进了姜行志眼。
要不然,街上乞丐那么多,贺三四又如何能被姜行志注意到。
陈恪思来想去,觉着想要把国债券被人们认知,还得借助着贺三四这个能耐。
贺三四虽为乞丐,但倒并美而有懒散的毛病。
人勤快,口才也算可以,尤其莲花落打的颇为出色。
“来来来,老少爷们来瞧瞧看看,听我说来,听我说...”
到了地方,贺三四便以筷子有节奏的敲击碗聚集起人来。
这地方热闹,并不是没有乞丐,但大部分乞丐没这个能耐,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跪在那里等人施舍。
而贺三四这本事也不比说书的差,有人还正喜欢听这些。
片刻的功夫,贺三四身旁已聚集起了些人。
有了人之后,贺三四便逐渐开始进去了状态。
既是要让人们接受,就不能单纯的说国债券怎么怎么好。
若真这样的话,没用多久人便得跑光了。
为了能把人聚集起来,陈恪专门写了故事。
故事的大概意思是说,有个地主老财,做买卖有些闲钱,为了保护这些闲钱,到处找地方藏,先是埋在地下,可因灌进去雨水,银子有了些腐蚀,之后又放在了床下,却险些被老鼠拉走...
总之地主老财的一生都在为隐藏这些闲钱而努力。
最后临终,因这些钱两个儿子又争斗的你死我活,哥哥怀疑弟弟截留,弟弟又怀疑哥哥截留。
争来争去,弟弟竟直接拿了刀闯进了哥哥家中,而哥哥也早之前就给弟弟下了毒。
就这样,两兄弟为了这些钱双双殒命。
故事精彩是不假,但被贺三四一人以自说自唱的方式唱出来可就不易了。
在这些自说自唱中,地主老财藏钱时的滑稽搞笑,两个儿子争斗的辛酸等种种随时变化的情绪都唱的极其到位。
围观之人越来越多,到最后竟有人直接拍手叫好打赏起来。
贺三四做这些要的可不仅仅只是打赏的这些钱。
因而,就在这些人打赏之中,贺三四又开始了第二个故事。
同样是地主老财,这人在有了钱之后,第一时间就是买了种国债券的东西。
不用为这些闲钱发愁,每日过的很轻松。
等到了时间,这些闲钱不仅回到自己手中,还赚到了利息。
之后,这人又把这些闲钱重新买国债券,而这些利息供两个儿子念书。
如此循环往复,其中一个儿子做了进士,光宗耀祖,另一个儿子利用这些利息做买卖赚了大钱,成了大商贾。
而这地主老财跟着两个儿子也有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当然,这个故事中虚假宣传肯定是有的,但若经营的好不是不会实现。
毕竟也不是没有人靠一分钱成功过,记得大宅门中,白景琦可就是靠着一泡屎,换下了沿河二十八坊的。
两个故事讲完,贺三四又加了些忽悠。
什么闲钱放于自己手中,会有保管的麻烦,也会不安全等等,反正说了一大堆。
说到差不多的时候,陈恪提前安排好的托出面了,问道:“那国债券到底是何物啊?”
到底是何物,那就不是贺三四能解释清楚的。
陈安九直接出面,把国债券的定义解释了一遍道:“山西地震,陛下借此机会降恩三千两国债券,期限一年,卖完即止,另外还需说明,这个国债券可自由买卖,你们但凡缺钱可卖与他人,朝廷只认券不认人。”
虽说是朝廷缺钱要与民借钱,但也不能如此说。
你若这样说,除了不能把国债券卖出,还会引起恐慌。
有人会觉着,朝廷都穷到借钱了,那问题得有多严重。
他们是不会想,借钱是要比增税好上许多的。
介绍的差不多之后,另一人从人群外围挤了进来,高声叫喊着道:“三千两是吧,都给我拿了。”
这人衣着并不华丽,但如此大气,还真没人敢小瞧。
毕竟朱规定了商贾是不准穿丝绸的,再有钱你出门在外也不能太过张扬。
“总共才三千两,凭什么你都拿了,我要拿一千两...”这也是托儿。
两人争抢半晌中,终于有人开口问道:“兑换之时去哪里换?”
这可不是托儿了。
有人问,说明有人上心了。
这事儿有门。
陈安九不慌不忙,慢悠悠回道:“国债券上皆该有户部的印章,自是去户部领,到时候户部会挂出专门的衙所,方便兑换的。”
既然是盖了户部的章,那所有的事情自然是由户部来负责的。
“那往后还会再有吗?”有人又问道。
现在朝廷需要用钱的地方多,而那些大户人家闲置的资金也多,有肯定是会有的。
但陈安九并未说实话,直接回道:“说不准。”
说不准那可能有,也可能没有。
如此情况之下,左右摇摆之人才会在这个时候下定决心买,不然的话,是要等下次了。
左右摇摆的人多了,这次的国债券还卖不出去,哪能再等到现在。
说着,陈安九在最后又加道:“愿购买者多的是,你们把钱放于家中不放心,放于钱庄还有保管费,而这个国债除却保管费外,还给你们利息,何乐而不为呢?只等半个时辰,过时不候。”
陈安九态度强硬,一副爱办不办的样子,那些左右摇摆之人开始动心。
“这国债券是真的吧,不会骗人吧?”有人还是不相信。
陈安九直接自报了家门,道:“江宁侯负责此事,从我这里出来的肯定是真的,当然,江宁侯也说了,谁若敢在国债券上动手脚造假,这乃是对朝廷信誉的践踏,绝不轻饶,敢造假者与谋反同罪,并没收九族所有家财充公。”
若想国债券一直顺利发行下去,势必要杜绝造假者。
有这些造假者存在,不兑换是降低朝廷信用,兑换朝廷可亏大了。
要知道,国债券的发行比宝钞都要依托朝廷信用做保的。
有了保证,终于有托之外的人兑换了一百两。
一百两虽不多,但也是个起点。
等到一年后,能把这一百两连同利息兑换出来,那可能就会有一千两甚至更多的。
很快,三千两国债券陆续被卖出。
这些国债券虽没有购买能力,但也是能够私下交易的。
至于交易的钱款是多少,这就并不是朝廷所能左右的了。
反正,一张国债券的价值已经标明。
值一百两的有人愿意出一千两买,也没人拦着。
国债券售卖一空,陈安九拿着三千两宝钞外加些银子铜钱的回了家。
确定了数目后,陈恪笑了笑,道:“行了,先把这些收起来,接下来还得搞募捐。”
募捐是白与人家要钱,怕不是那么轻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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