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的身份以及性格决定,是绝对不会对陈恪带朱雄英平安回来之事当面表示感谢的。
不感谢就不感谢了吧,只要别太苛责他就行。
片刻后,陈恪随之开口,道:“陛下,山匪之事蹊跷过甚,当时虽有二十几人,但那六个护卫皆是宫中精挑细选出来的,若只是普通山匪,以一挡三应完全不成问题的,可事实是,那场血战护卫死伤惨重,幸好臣临出发前弄个把短铳,不然那种情况下,臣和殿下怕是很难脱身了。
另外,那些山匪从一上来便是下了杀招的,至始至终都并未问财也未有绑票的意思,完全不是普通山匪该有的行为。”
意思说明,老朱该想到的东西差不多也能想到了。
紧接着,老朱便开了口,问道:“开封府可查出何事了?”
这事儿主要负责人是朱雄英,当然是要由朱雄英来回答的。
朱雄英倒也没推脱责任,第一时间便回道:“开封治灾中规中矩,受灾百姓皆得到了妥善安置,受灾最重的原武知县,还亲自上了堤坝,与县中青壮睡在堤坝已数月了,孙儿走遍了开封的四州二十八县,百姓皆算安居乐意,没发现任何问题。”
既不是巡查的开封出了问题,其他原因已是呼之欲出了。
但老朱却是冲着陈恪开口问道:“你觉此事是何人做的?”
是谁做的?当然是与朱雄英有利益牵扯之人做的啊!
而与朱雄英有利益牵扯,且又有那个能力,不就是你的那些儿子们吗?
不知老朱心中是否已有怀疑对象,但陈恪即便有,也是断然不能说的。
惹老朱不快是一回事,万一猜错了怕是会得罪人的。
“臣不知,臣想不到。”陈恪脱口而出。
回答的迅速,一看就是敷衍。
老朱冷哼一声,也不再逼问,道:“有就是,娘们唧唧的,说吧,又有何鬼主意了,咱听着。”
嫌他是鬼主意,还听?
当然,这些陈恪也就只敢在心中腹排,当着老朱的面肯定是不敢说的。
酝酿了半晌,陈恪嘿嘿一笑,道:“臣的意思是请太子殿下装病,以此试探一下各方的动静。”
各方指的就是老朱的那些儿子们了。
陈恪开口,老朱脸色立马有些不对了。
在老朱还未发怒之时,陈恪立即转而指了指旁边的朱雄英,道:“此事臣已与太孙殿下商议过,太孙殿下也是同意的。”
这事儿陈恪虽甩锅太快,但也真不曾诬赖朱雄英的。
他在找刘修亮找老朱来的时候,曾专门提过莫要让朱标出现。
原因什么的,刘修亮没问,他也没说。
但在那之前,他可使实实在在与朱雄英说过的。
对此,朱雄英虽有些纠结,却也是答应下来的。
好在,朱雄英是个勇于担当之人,对陈恪甩来的锅倒也稳稳当当接住了。
面对老朱即将发来的怒气,朱雄英虽有害怕却毫不退缩,直接承认道:“是,此事陈恪是与孙儿说过,孙儿...”
其实,这也算是提前演练了。
将来朱标万一若真出个什么事儿,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朱雄英还没解释完,老朱便道:“至于如此之早推卸责任吗?咱说不同意了吗?”
是没说啊...
感情这是同意啊,那干嘛还吹胡子瞪眼的,吓他一跳。
失误啊,早知这样他就不往朱雄英身上甩了。
面对老朱的质问,陈恪嘿嘿一笑,道:“陛下眼光卓著,深谋远略,臣早知晓陛下一定会答应,这不担心陛下把此功绩归于臣一人身上,忘了太孙殿下吗?太孙也是出了大力的。”
陈恪到底是推卸责任,还是如他所说怕忘记朱雄英的贡献,一眼就能看出。
老朱冷哼一声,道:“油嘴滑舌的,你是何人咱能不知。”
他是何人?应算是个好人了吧?
重要的事儿说完,朱雄英随即开口道:“皇祖父,孙儿遇到山匪后,那些护卫皆舍身战至了最后一刻,最后一人为给孙儿争取时间离开,更是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承受着他们的刀劈斧砍,硬生生拖着那山匪不让其离开半步,直到耗掉了最后一口气,求皇祖父能妥善安置他们的家人。”
那些护卫的英勇,陈恪直到现在还挥之不去,妥善安置他们的家人也是很有必要的。
说起此事,老朱起身走了几步,道:“那些护卫父辈皆是随咱立下汗马功劳之人的子弟,有的父辈在他们出世没多久便为咱大明战死了,咱把他们放于宫中,一是知他们忠心,二也是给他们谋个差事,这样,那六个护卫咱派人寻他们的尸骨送回乡中安葬,由内帑出资供养他们妻儿,准子弟读书科举。”
让他们子弟读书,是给了他们子弟一条不一样的出路,只要他们子弟争气,那改变命运的可就指日可待了。
“谢皇祖父。”朱雄英真挚道谢。
随之,朱雄英又道:“皇祖父,在最后一个护卫死于山匪刀下后,眼看着那两个山匪就要追来之时,陈恪让孙儿先走,他则利用短铳击杀一个,剩下那个在距陈恪只有一步之遥时,他才终于发射了短铳,若再晚一步的话,那山匪的刀便砍在陈恪身上了,另外,在护卫与那些山匪搏杀之时,陈恪也还击杀了一个,这一路更是陈恪多加照拂着孙儿,求皇祖父一并把陈恪也嘉奖了吧。”
朱雄英倒是够意思,竟没忘了他。
陈恪正眼巴巴等着,老朱的好处时。
没成想,老朱开口竟是,道:“他的奖赏往后再说吧。”
这事儿还有推的吗?
陈恪委屈巴巴,老朱则随之反问,道:“怎么?不同意?”
他敢不同意吗?
陈恪扯起一道难看的笑容,回道:“同意,同意...臣特别同意...”
老朱只说往后给,也没说不给,说明他还是得到些嘉奖的。
“短铳呢?”老朱转而伸手道。
短铳在啊,他随身带着呢。
陈恪慢了一步,老朱急吼吼道:“把你短铳拿来,咱瞧瞧。”
瞧呗,他也没说不让瞧啊。
很快,陈恪拿出短铳递到了老朱面前。
端详了半晌后,老朱带起了好奇,问道:“你这短铳与军中所用的不一样吧?如何使用?”
现在军中用的如何,陈恪倒还真不清楚。
不过,最后一个问题他倒是能够回答。
陈恪上前一步,从老朱手里拿过火铳,装填了身上的颗粒火药,举起冲着墙角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墙角处留下了一个圆形的弹孔。
老朱查看了弹孔的痕迹,随即问道:“你这火铳发射时不用点火?”
原来,现在的火铳还停留在火绳枪之时。
这种火绳枪不仅发射不便,威力方便也差了许多。
真是,没成想一不小心竟又干了件超时代的事情。
说真心话,他真心是不小心的。
他只是弄个防身的东西,可没想过其他的。
“怎么?自己弄的东西自己解释不清楚?”老朱倒是急了。
清楚倒也清楚,若不清楚他又怎么能弄出来。
没办法,陈恪只能一五一十解释了原理。
没想到,才更解释完,老朱不仅拿走了他的短铳,还把剩余的颗粒火药一个不差一并都带走了。
这东西是他防身用的啊?怎说带走就带走啊,也不问他同意不同意。
算了,谁让你是皇帝,你喜欢送你就是,大不了再找范老五做就是了。
说来,已经到了此处,应当使不会有人再刺杀他的吧?
希望不会吧,没有防身的东西,安全什么的他可保证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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