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浩渺。

波色号三桅货运帆船，在云雾之上以最大时速三十公里每小时前进，绕行波色岛外围的雾水区域。

依靠指南针和六分仪，可以精确定位船只位置，不用担心海上迷路。

同时这也是波色耕一直认为，自己所在是个星球的原因，如果他所在的世界，不是星球，而是某种位面、平行地面，显然六分仪没法起作用——毕竟相对于遥远距离的星体，平面上两个点之间形成的夹角太小了。

只有球体上，因为曲面的原因，随意两点之间移动，头顶星体形成的夹角都可以很明显测量出来。

“没有感应到海巫师的气息。”儒略从云海中跃上来，脸上有疑惑有庆幸，“大人，或许是昨天我感觉错了。”

辛普森却摇头：“我不觉得，儒略阁下，我能感受到，云海中的力量并不平静，虽然混乱的节奏在平息，但之前的确混乱过。”

他转头向波色耕欠身：“大人，巫伥鬼一定来过！噪鸹也肯定是受到巫伥鬼的力量，才引发了迷雾效果。一个属于巧合，两个也可以是巧合，但噪鸹、云海混乱力量，以及巫伥鬼的气息，却是三件不同征兆，这肯定不是巧合。”

波色耕点点头：“却是不应该是巧合，但巫伥鬼气息似乎找不到了，现在已经环绕一大圈，也没有发现其它浮空岛。”

哥布伦船长、古烈治护卫长、郎世宁治安长官，也是纷纷皱眉，理解不了。

这时候依然是辛普森说道：“我想，之所以感受不到巫伥鬼的气息，是因为儒略阁下距离波色号太近了。”

“嗯？”儒略瞪眼。

辛普森顿时有些讪讪，但还是继续说道：“波色号上有远火，而且是三簇远火，即便是海巫师也不敢在附近徘徊，何况一只巫伥鬼。如果儒略阁下能游更远的话，或许就能感受到巫伥鬼的气息，将它引出来。”

等他说完，儒略立刻用雄心语言，向波色耕说道：“大人，这个白巫师不是好人，他肯定想杀了我！”

“咳咳。”

波色耕有些不自然的咳了一声。

其实他觉得辛普森说得挺对的，儒略老是在波色号边上游来游去，有远火的威慑力，巫伥鬼根本不敢靠近，又怎么嗅得到气息。

不过。

鉴于儒略已经被巫伥鬼吓破胆，他也不好意思强行让儒略游去远处试探，万一儒略出了什么事情就不好了。他可不是草菅人命的薄凉贵族，况且他以后还要用儒略在棉水区域放牧，儒略比巫伥鬼价值大得多。

“好了，儒略不用游远，就在近前游一游。波色号继续巡视，能找到巫伥鬼我们就找，万一真找不到就算了。”

云海中那么多海巫师、巫伥鬼，也不缺这一只两只的。

只要巫伥鬼不来找麻烦，波色耕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去找对方的麻烦，他只是很遗憾，云海上巡视半天，没有看到什么浮空岛的迹象。

傍晚很快到来，波色号一无所获的回航，此时夕阳已经消失，不是落山而是被乌云遮挡。晴了许久的夏天，终于阴沉了一次，不过空气依然沉闷，只有甲板上被云海的水汽冲刷，才有一丝丝的凉快感觉。

哥布伦摸了摸自己的衣服，有些淡淡的湿意，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大人，潮气很大，快要变天了。”

“要下雨了吗？”

“这一次变天，很可能就要进入巫雨季节了，今年的巫雨季节，比往年要迟了一些。”哥布伦回道。

每年五月、六月，都是巫雨的多发季节。

今年五月已经过去大半，结果只是在开头时下过一场，随后一直干旱到今天。巫雨可以缓解浮空岛的旱情，但是巫雨却也会带来不确定性因素。每年因为下巫雨而死亡的平民、农奴不在少数，阴寒之力入体久了，散雾汤都很难驱除。

轰隆！

忽地一声炸雷，从天空传来，风也开始变大，吹得风帆猎猎作响。

“果然是夏天，说变脸就变脸，大人，现在逆风了，可能不等靠岸就会下巫雨。”哥布伦看了看航海图，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到达码头。

“嗯。”

波色耕平静点头，没有慌乱。

随从基永加已经从船舱拿来一个包袱，背在身上：“老爷，蓑衣都备着呢，我这次带的是您的赤羽蓑，不是独角蓑，再大的巫雨都可以挡得住。”波色耕有两件蓑衣，一件是当初独角隼的羽毛编成的独角蓑，一件是火羽烈鸮羽毛编织成的赤羽蓑。

独角蓑因为独角隼羽毛有限，只是一个披风加斗笠结构的蓑衣。

火羽烈鸮前后猎杀两只，羽毛更多，因此可以从头到尾都编织一遍，翎羽和绒毛一起编织，保证了一滴巫雨都进不来。

“不急，吹会风。”感受着浓浓的水汽扑面而来，波色耕被云海的景象所吸引。

借助还不算昏暗的天色，可以看到云海就像是一面雪白的镜子，上面被风一吹，就是一层纱一样的水汽，整个仿佛比仙境还要美丽。云海没有地球上海洋的深蓝色，更不会让人产生深海恐惧症，只比较单调。

天空之下，唯有雪白一片。

要是换成身穿，估计波色耕看见这样的云海，很快就会得雪盲症——土著居民没有雪盲症这个概念，显然眼睛早就适应性进化了。

呼呼！

风开始呼啸，可以感受到淡淡的阴寒之力，开始在空气中弥漫。

波色耕接过赤羽蓑，披在身上，随从基永加赶紧帮他从头到尾系上卡扣，确保赤羽蓑的完整性。上等幻兽羽毛编织的蓑衣，穿在身上不仅避雨效果好，而且透气效果更好，一点也没有闷热的感觉。穿在身上，从头到尾都很轻松。

等甲板上的所有人都穿上蓑衣，也进入了波色岛的棉水区域，此时豆粒大的雨点终于落下。

啪嗒，啪嗒，啪嗒，声音不绝于耳。

很快就练成无数道细线，将整个天际都练成一幕，雾气升腾，四周围白茫茫一片。波色号在指南针的指示下，按照既定方向前进，风帆划破雨幕，溅起跟多的雨花。大副聂鲁达注视着船舷下方的水流，不断汇报船只可能偏转的角度。

经验丰富的船员，在棉水区域哪怕没有指南志、六分仪，也能根据熟悉的水文，将船只顺利开到码头停泊。

霹雳哒！

不远处的雾气中，一道闪电劈过，隐隐约约看不真切，而闪电劈开的地方，一道黑黢黢的影子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