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和穆晨对话的汉子伏在地上说道:“公子息怒,小人们身份卑微,并不知道我家公子接了什么任务,等会我们回去一定提醒我家公子快些完成赵大人的吩咐。”
“算了,算了!”穆晨摆了摆手:“既然你们不知道这件事,就不要去给自己找麻烦了,别到时候误了你们的性命,快些走吧,晚些时候我自会去找堂兄商量。”
一群汉子见穆晨让他们走,连滚带爬的跑了,刚才还聚集了一群人的地方,只留下斜倚在墙角,嘴角挂着一丝怪异笑容的乞丐。
穆晨弯下腰,把馒头捡了回来递到乞丐的手里:“有点脏了,把皮撕下应该还能吃。”
乞丐接过馒头,对穆晨怪异的笑了笑,等到穆晨转身要走的时候,乞丐咯咯的笑了起来。
穆晨回过头纳闷的看着乞丐:“你笑什么?莫非是觉得我很好笑?”
乞丐摇了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不是觉得你可笑,而是觉得你撒了谎还能被人相信很可笑。”
穆晨皱了皱眉头,警惕的问道:“我撒了什么谎?还请阁下明示!”
“赵高有这么多侄子吗?”乞丐诡异的笑着:“赵高确实有不少几个兄弟,可如今在咸阳的,只有他的大弟赵成,赵免正是赵成的儿子,只是不知道你这个侄子从哪里来的?”
穆晨皱着眉头,他把乞丐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阁下是……”
“如果公子不介意,能否请我去你的客房一叙。”乞丐并不回答穆晨的话,而是提出了想到他住的房间的要求。
穆晨点了点头,引着乞丐从客栈正门走了进去。小二见穆晨引进个乞丐,正要上前拦阻,掌柜的对他使了个眼色,他才退了回去。
“公子,我这一身污秽,恐污了公子的住所,你看能不能让小二给我弄点水,我梳洗一下再说?”进了房间,乞丐向四周看了看,对穆晨提出了要先梳洗一下的请求。
穆晨点了点头,把小二唤了过来,吩咐他打些水让乞丐梳洗,又给了小二一些钱,让他为乞丐去买一套洁净的衣服。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乞丐才梳洗完毕回到穆晨的房间。
穆晨看着面前穿着一身牙黄色长袍、皮肤白净,面容俊俏的青年:“呵呵,真是人靠衣衫马靠鞍,刚才还真没看出,脏兮兮的乞丐竟然会个青年才俊。”
换上新衣的乞丐弯腰给穆晨行了个礼:“在下庄嘉,见过公子。”
“庄先生请坐!”穆晨对庄嘉做了个请的手势,庄嘉也不客气,长袍一掀坐在了桌边。
庄嘉坐下之后,穆晨也坐在了他的对面,提起茶壶给庄嘉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庄先生刚才是如何看出我说的是假话?”
庄嘉接过穆晨递来的茶杯,掀开杯盖轻轻吹了两口,喝了一口茶之后才说道:“我已经说过赵高只有一个弟弟在咸阳,其他兄弟都携带家眷在外做隐官,你这个赵高的侄子确实不知是从哪里出来的。”
“外面的侄子就不能接赵高的任务了吗?”穆晨皱着眉头,有些疑惑的问道。
“当然不能!”庄嘉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赵高几个兄弟距离咸阳很远,他平日对那几个在外的侄子所知不多,以他谨小慎微的性格,绝不会委派在外的侄子来做什么重要的事。”
“原来是这么回事。”穆晨点了点头,有些不解的说道:“赵高不是宫廷里的内官么?难道他还有儿子派出来不成?”
庄嘉用一种看白痴似的眼神看着穆晨:“不知公子是从哪里听说宫廷内官不能有儿子的?赵高的女婿正是咸阳令阎乐,若是他需要人办理重要的事务,一定会派遣身边最熟悉的人,儿子肯定是要留在咸阳协助他对付李斯,不可能派出来,若刚才公子说自己姓阎,在下倒是真的不敢擅自揣测公子身份的真假了。”
穆晨皱着眉头,想了一会之后,突然叫了一声:“不好!”一下子站了起来,窜到窗口,双手撑着窗框就要跳出去。
“公子这是干什么?”庄嘉纳闷的看着撅着屁股已经爬到窗户上正准备往外跳的穆晨:“放心好了,那几个家奴一定不会把见到公子的事告诉赵免。”
穆晨担心的正是刚才那几个家奴会把见到他的事告诉赵免,没想到被庄嘉一语道破,从窗户上爬了下来转过身看着庄嘉:“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看就看出来了。那些家奴平日里除了跟着赵免横行乡里,其他的什么也不会做,他们虽然品性低贱,却也不傻,很清楚秘密知道的越多越是短命的道理,怎么可能把你说的话转告给赵免?”庄嘉没有看穆晨,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慢悠悠的说道:“如果我猜的不错,公子这次来陈留正是为了赵免,当然还有王明和陈宗正二人?”
“王明和陈宗正是谁?”穆晨歪头疑惑的看着庄嘉,他还真没听过这两个名字:“我来这里干嘛非要为那个赵免?”
“李由,李郡守!”庄嘉淡淡的笑了笑,抬起头看着穆晨:“如果我猜的还没错,公子来陈留,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李郡守,如今他正被大秦的官员调查,负责调查的正是王明和陈宗正;至于赵免,恐怕你是专程来杀他的。”
穆晨微微眯了眯眼,他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抹杀机:“你说这么多,难道不怕我杀了你吗?”
“杀我?”庄嘉撇嘴笑了笑,再一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如果你真的要杀我,我也只能伸出脖子把性命送上,可惜将来你一定会后悔。”
“哦?”穆晨玩味的看着庄嘉:“杀了你,貌似不会给我造成多大的损失吧?”
庄嘉没再说话,只是微微把眼闭上,仰起了脖子:“既然公子想杀我,那就请动手吧,可惜了,这世上将来除了张良,再没人懂得《太公兵法》,公子的身边也少了个能用之人。”
穆晨眨巴眨巴眼睛,怪异的笑了笑:“看来更得杀你了,如果你和张良学的兵法一样,恐怕这世上少有你的对手,将来若是跟我作对,我岂不是会死的很难看?”
“公子为什么不想着自己留下用,而非要想着推给别人呢?”庄嘉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对穆晨作了一揖:“庄嘉感念公子赠饭之恩,刚才公子又赠与这身锦衣,原本是想跟随公子助你称雄天下,没想到,你竟也是这种为了掩盖秘密而杀人灭口的人,庄嘉就此告辞,如果你真的想杀我,大可现在动手!”
“先生且慢!”穆晨一见庄嘉要走,心中念头一闪,连忙冲倒门口把门拦住,腆着脸对庄嘉谄媚的笑着说道:“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先生怎么认真了?”
说着话,穆晨还伸出手拽着庄嘉的袖子把他往桌边拖:“来来来,先生请坐,穆晨这里给先生陪罪了!”
“哈哈!”庄嘉仰头大笑了两声:“我果然没有猜错,你正是沛公手下的先锋穆晨,我恰好有一事不明,想向穆先锋请教,今日有缘相逢,还望先锋不吝赐教!”
穆晨愣愣的盯着庄嘉看了好一会,才有些欣喜的说道:“我擦,原来我是这么有名的啊?以前还真不知道!看来以后得要随处带着笔,省的有粉丝让我签名的时候没笔用!”
庄嘉“呃”了一声,没接穆晨的话,穆晨说的太现代,他这个古代人实在是理解不了。
“说吧,有什么要问我的,你只管问。”知道自己很有名后,穆晨不由的感到有些飘飘然,拍着胸脯一副无所不能的样子对庄嘉说道。
庄嘉也不跟他再多客套,开门见山的问道:“当今世上群雄并起,如果我没有看错,将来实力最为雄厚的应该是刘邦和项羽俩人。”
穆晨点了点头,他很佩服庄嘉的观察力,说过这种话的人他在这个时代到现在为止只见过一个,那就是范增。
“我也这么想,先生要问的就是这个问题?”穆晨歪头看着庄嘉,他不相信庄嘉的问题会只是这么简单。
“当然不是。”庄嘉坐回木墩上,抬起头看着还站在那里的穆晨:“世人都说刘邦是敦厚长者,可我却觉得他是个薄情寡义、野心极大的人,跟着他,如果真的得了江山,很可能会‘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难道你想将来被他当成肉中刺清除掉吗?”
“这个我倒真没看出来。”穆晨耸了耸肩膀,有些违心的说道:“我一直都觉得沛公真是个敦厚长者,否则他也不可能在身旁聚起那么多能人异士为他卖命,将来他得了天下后,应该不会像先生说的那样。”
庄嘉玩味的盯着穆晨看了好半天,直把穆晨看的浑身不自在才开口说道:“既然你这么想,为什么又要和项羽结为兄弟?难道你不知道在你这么做的时候,已经注定了刘邦要把你处置掉的后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