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子归考太子一众读过书的公子，早上布置的功课。而希宁一堆没读过书的练字。

面前书桌上是笔墨-竹简-砚，这个时代还没有纸，要么用布，君王看的奏折、放在书架上的书，全部都是竹简。

希宁提起笔写了一个字就觉得不对，写得太好了。

旁边的春儿也笑着说：“写得真好。”

她扫了眼春儿：“你也不会写字，怎么觉得好？”

春儿回答：“婢子虽然没写过字，可有眼睛啊，这字一看就好看。好看就是写得好。”

确实，写得好看，不象刚开始学写的。毕竟经历过那么多古代位面，就算大部分是不学无术的草包，但也有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是贵女必须的，经验积累下来，什么簪花小楷、梅花小楷还不是随手捻来。

可身主从未读过书、写过字，这样一手拿出来，肯定会被怀疑。

于是她在春儿的注视下，拿起旁边的一小片布，沾了点水，把字擦了。再拿起笔时，换做了左手。

在春儿疑惑的目光下，就看到自己的十四公主左手持笔，笨拙地在竹简上写字，歪歪扭扭、一笔一划，写得就跟螃蟹爬，哪里还见到刚才清秀娟丽的字。

评论完周幽王宠溺褒姒后，子归环走查看新生写字。

这些庶子女有了读书机会，特别是那些庶子、都很认真。毕竟现在只有士族以上的门第才能有实力读书写字，普通百姓如果没有背景，除非学识渊博，深得自己先生或者哪个高门赏识，开具推荐信，才有机会当门客。

身为公子，就算是庶出，以后没个三公九卿，也至少能混个大夫，如果不给当朝的王待见，连士族都混不上，那再不济顶着公子的头衔，去其他国求庇护。

不少国的王侯会收留部分，毕竟这时人是脆弱的，一场感冒都能要了命。有过不少王死了，需要有人继承。就把逃到他国的公子接回当王的事。

背后有人追杀，过着颠沛流离日子的公子，那时只需要一间房、一块三分的地，就已经很知足了，如果再受到点礼遇，等有一飞冲天的时候，多少会念及当时旧情。

当然也不是什么公子都收留，如果能断文识字的公子，肯定比大字不认识几个的公子，能发达的可能性更多。

子归一边走一边看，不时觉得写得可以的点头，如果有握笔不对的，予以纠正。

走到公主茉这里，顿时愣住了。虽然茉公主跑来告诉他读书天赋不高，可这也太不高了，简直是惨不忍睹。

这如同画鬼符般的字，他教出来的吗？早上已经教过如何落笔、如何结尾抬笔。哪怕天赋不高、最小的十六公主写出来的也比这个强。

哎呀，落笔又重了，刚才写的笔画糊在了一起，整个字都看不出写的是什么，简直没法看。

春儿小心翼翼地偷窥先生的脸色，好象很不好，铁青泛黑。其实公主第一个字写得很好看的。

子归深吸一口气，稳住稳住，要不人家为什么提前来打招呼，还送来半只烧鸡……想到烧鸡，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这烧鸡的味道可真是太好了，活了半辈子，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烧鸡。

于是他选择性失明，装作看不见，继续走向下一个。

看完一圈，坐回到位置上，拉长着音：“写完的交上来，全都回去抄三遍，明日交。”

希宁很无奈，怎么那么早就有作业啊。好吧，温故而知新，回家作业不是后世老外独创发明。

写完作业的公子公主，将竹简上的墨迹吹干后卷起，双手端着竹简上前，恭敬地将课堂写的放在子归的桌上，不一会儿就堆成了小山。

终于写完最后一笔的希宁，长松了一口气，将竹简卷起来，交了作业后离开。

在门口，膳房的人在分发食盒。应该是得知了中午吃小食，公子重的事情，原本打算一起用晚膳改为装在食盒里，各自拿回去吃。

“请随意拿，每一份都一样。”膳房的辛夷在那里管事，笑容可掬地对着每一个人。

除了梁姜后的四个子女没有，他们回去有梁姜后的小厨，其他子女的晚膳都直接在这里领。

为了保证公平和饭菜质量，也为了堵住宗族老人的嘴，梁王派了专门过来看着，确保每一份都保质保量。

等春儿去拿的时候，辛夷眼睛对着她眨了眨，对着旁边瞟了眼。

春儿会意地拿了辛夷看过去的那一个食盒。

希宁看到旁边地上倒了一个食盒，里面装的吃食撒了一地：“这是？”

辛夷叹气：“是公子重的，他说他不要。”

这个熊孩子，哪怕不吃，也宁可踢翻弄脏，也不给其他人。知不知道浪费粮食很招恨？连她这个主神都看不惯。尽管的作吧，早晚把自己给作没了。

回去后，她首先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正在下棋，见到她回来了，笑着问学习情况。

希宁回应：“子归先生学富五车，又极为耐心。今天和太子还有学过的论了周幽王和褒姒，教了我们《关雎》。”

《关雎》是《诗经》第一篇，这个时候还没什么《百家姓》《千字文》。《诗经》其实就是歌词集，学会了不光会认字还知道了传唱度较高的歌曲。

随后春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遍，身为贵女，不应该在背后嚼人舌根，但婢女嚼舌头无妨。希宁陪着太后乐呵呵地听着。

别说，春儿虽然年龄小，但嘴还是挺伶俐的。碰到说错话时，她提醒一声、装作责怪，春儿立即认错，等她和太后“大度地原谅”后，继续该说什么说什么。

趁着日头还早，她去小厨，给太后做了道蜜汁牛肉，把烧得烂糊的牛肉切成小块，淋上加了蜂蜜的麦芽糖，让太后吃得频频点头。

吃完后，她要伺候太后洗漱，被太后推辞了。

太后轻拍着她的手背：“好孩子，知道你孝顺，能抽空给哀家这个老婆子烧如此美味吃食了。这事还是让下人办吧。否则子苓和她带的那些小婢子，还不怪你抢了她们的活。赶紧去把先生交代的字给写了，如果不完成，小心明日竹板打你手心。”

希宁顺从地告辞，去给她准备的偏殿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