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之前豆豆所想,整个二月她一直处于忙碌之中。
二月初六穆陆联姻,婚礼虽不及霍骁迎娶豆豆时那般盛大,却也是隆重之极。
紧接着就是大皇子妃霍文茵产子,三皇子妃苏琳产女,大皇子和三皇子的侍妾也各自产下一名女婴。
皇室一下子有了两名小皇孙四名皇孙女。
正如大家所料,物以稀为贵,大约是习惯了做祖父,永泰帝再也没有因为皇室添丁表示出宇文承出世那一日那般异样的激动。
一切均按照皇室的规矩行事,该赐名赐名,该赏封号的赏封号。
当然,女婴中唯有三皇子妃所出为嫡出,洗三那一日永泰帝赏了“安宁”的封号,是为安宁郡主。
二月中旬,豆豆像是嫁女儿一样替采青和书墨操办了婚礼。
按规矩,成婚之后的管事和丫鬟不能继续住在府里,所以书墨早早在槐树胡同附近寻了一处小宅子。
说是小宅子,其实也有两进,另还有一个小小的花园,精心打理一番一点不比品级低下的官员府邸差。
书墨早已经没有了父母,采青又是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被卖进了窦家,两人这一成亲都算是有了家。
霍骁和豆豆给足了他们夫妻面子,带了一大群人去吃喜酒,把两人的婚礼办得热热闹闹。
新婚第三日书墨带着采青回定北王府给主子们磕头。
豆豆身边的丫鬟采青是年纪最大的,跟她的时间也最长,又是第一个出嫁,纵然嫁的是知根知底的书墨,依旧免不了担心。
看着眉眼间全是幸福的采青,她算是彻底放了心。
采青的婚事一完,紧接着就是冯霁迎娶孙燕。
经过上次姚夫人楚氏庶出弟弟那一遭,如今傅家真是没人敢得罪孙燕了。
贺心柔从前把孙燕视为眼中钉,巴不得给她寻一门最糟糕的婚事让她一辈子生不如死。
如今她把孙燕当成了瘟神,捧着怕坏了,含着怕化了,恨不能一定亲就把她赶紧嫁出去,权当是送瘟神了。
再加上傅承祥觉得十分愧对孙燕母女,见贺心柔难得没有吱声,便光明正大地给孙燕多添了好些值钱的东西。
加上傅韶昀和豆豆给她添置的,孙燕有了一份让所有傅家姑娘眼红的丰厚嫁妆。
傅贺两家的姑娘欺负孙燕已经成了习惯,只好安慰自己孙燕嫁的不过是个武夫,指不定样貌多么粗鄙脾气多么暴躁呢。
再多的聘礼和嫁妆都不过是表面风光而已,不值得她们羡慕。
孰料迎亲那一日,骑着高大骏马一身红色喜袍的冯副将直接闪瞎了她们的眼睛。
孙燕那个死丫头的夫婿是个粗鄙不堪的武夫,这话谁说的?
孙燕那个死丫头的夫婿是个脾气暴躁的莽汉,这话谁说的?
她们诅咒说这话的人舌头上生个烂疮倒八辈子的霉!
冯副将的确是足够高大,可身材修长矫健挺拔,仪表堂堂俊朗不凡,哪里有半分的粗鄙?
更别提傅韶昀背着孙燕出现后,他那如刀削斧凿的轮廓瞬间变得柔软,眸子中满满都是喜悦,让人恨不能溺死其中。
要不是那个可恶的小王妃在背后撑腰,她们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这死丫头去做将军夫人!
而被她们羡慕嫉妒的孙燕此刻已经坐上了花轿。
不是不知道哭嫁的习俗,但她今日只想笑。
这十多年她已经流了太多的眼泪,早已知道流泪除了让人感觉软弱可欺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她的夫婿是沅表姐挑中的,她自己爱上的,又是全心全意待她的,她有什么理由在大婚这一日哭泣?
她绝对不要哭,她要放声大笑。
她要在笑声中离开这座养育了她十三年,也憋屈了她十三年的府邸。
她要用笑声迎接即将来临的,未知却又充满了期待的新生活。
不管将来遇到什么麻烦,什么困难,都会有一双强有力的臂膀做她的后盾,都会有一双永远带着笑意的眼睛陪伴着她。
不管到什么时候她都不会忘了那个改变了她一生悲苦命运的美丽女孩儿。
沅表姐,我一定会把握住自己的幸福,谢谢你…
三月三,上巳。
这个古老的节日早已经不像古时那么受人重视,然春暖花开时节,还是有很多人出门赏花踏青。
永泰六年的上巳注定比往年有着别样的意义。
永泰朝头一次选秀终于开始了!
六年来,比娇花更动人的女孩子长大了一茬儿又一茬儿,皇帝陛下却从未有过充盈后宫的心思。
并不是每一个妙龄女子都反对入宫伴驾的。
一国之君的宠爱能改变的东西太多,也能让被宠爱的人和她背后的家族得到太多。
更何况当今陛下正当盛年,正值男子最富魅力的年纪,是在太有诱惑力。
一大早,通往皇宫大门的道路就排满了各种各样装饰精美的马车。
莺声燕语香风阵阵,单是听一听闻一闻都足以让人心醉。
在这数不清的马车中,有一辆格外朴素的不紧不慢行驶在队伍中,半点都不惹人注意。
这辆马车正是国子监林司业府上的马车,坐在里面的正是林家选送的秀女林瑟瑟。
过去的这一个月她如同在炼狱中走了一遭。
主子没有撒谎。
她这个破了身的女子在主子的“妙手”之下,重新成了一名“处子”。
她轻轻卷起衣袖,露出了赛雪欺霜的胳膊,以及胳膊上那一点鲜艳夺目的红。
她从不知世上还有这样的手段。
不仅仅是这一点红,主子说了,下一个和她行房的男子绝对会认为她是货真价实的处子。
而且行房之后,这一点红也会像正常的守宫砂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太诱人,也太可怕!
她万分想念二殿下,但又不敢去想,更不敢去见他。
主子说随便动动小指头就能让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现在信了。
而且,一旦二殿下真的请皇后娘娘帮忙让她落选,她重新回到他身边,她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再一次成为“处子”?
这也就罢了,怕的是殿下认为自己是个“惯犯”,怀疑自己上一次的落红也是假的。
她真是有种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感觉。
一而再再而三的“落红”,在床上一直就没有生涩过的表现,不被怀疑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