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两位老人家这般年纪,所有事情,都可以任意妄为了,甚至在不违反大规则的前提下,胡作非为都没啥大问题。
八十岁高龄,放在古代,都快赶上两代人的年岁了,哪里有那么多约束嘛。
朗朗上口望了眼身边这位老大爷,听说他的年纪比自己还要大,在说出自己的意愿之前,他习惯性地请对方先发言,这是一种尊老的传统。
老大爷摆手摇头说:“你心里早就有了决断,不如直接说了出来,憋着就难受。我憋着都快有七十年了,在今日之前,还在憋着,早就习惯了。早说晚说,都一样,该变化的就变化,不该变化的依旧是那副模样。”
朗朗上口拱手还礼:“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扭头望向韩宇的时候,眼神越发的坚定,韩宇的心却像是悬在半空的水桶,害怕倒泄,好不安心。
“我不会食言。”朗朗上口先是给出个不知道食什么言的结论,弄得韩宇心里头猫抓一般痕痒。
如果是决定要走的,你最好是食言。韩宇屏住呼吸,双眼死死地盯着对方的嘴巴,只要对方吐出一个不字,他立刻打断。
所谓床下一口唾沫,一颗钉,你还没有吐出来,却被我挡回去的,自然是不能作数,是也不是?
“早前与你约定,不满意就下线,但今早闹出来的动静,效果比起现实来,有过之而不及……嗨,那最后的一道程序,实在是大大刺激了我的创作欲望,而且那道金光笼罩大地的怪异,至今我都未能想得通透。虽则是与现实有所不同,但总归是没有太过违背自然规律,这总工程师一职……”
来了,来了,终于等来了结果。
听了朗朗上口肯定的点评,韩宇是很开心,但是老人家的脾性与小孩子的脾气太相似,你永远猜不着对方要表什么态度。
“我尚算称职。”
“你是决定留下来了?”来不及惊喜,韩宇连忙确认。
朗朗上口嘴角扬起一丝笑容,点头说:“没错!”
“我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这些年没有任何下工地的休养,都快要把我这副老骨头养生锈了,再不动一动,恐怕就没有这个机会喽!”
“这次答应你进入游戏,体验还原现实的游戏工作,我很震撼。活了七十个年头,从没有想过,在游戏里还能找到属于老人的春天。关于这一点,老大爷你应该感受最深。”
老大爷摩挲着自己的手掌,笑着点头:“朗朗上口这话是说到我心里去了,过去的八十年,我双手因为瞎掰这门手艺,用力太多,劳损严重。这十只手指的指纹啊,算是废掉了。我记得五年前,儿子帮我买了一台智能手机,说是要用指纹开锁,但是在手机上录指纹的时候,十只手指轮番上阵,愣是找不到一块完整的指纹,你们猜我儿子说了什么呢?”
“智能机不智能?”朗朗上口说。
韩宇沉思了一阵,试探说:“要不换个面部识别?”
老大爷哈哈大笑:“面部识别倒是可以解决指纹解锁的问题,可惜我一老人家,不需要那么多繁琐。再说了,我手机里能有什么秘密,要锁起来呢?无非就一些老朋友的通讯录,其他的东西,我老眼昏花了,根本就用不上。”
“既然说到了这指纹,这老眼睛,那我就不得不给你点一个大拇指。”老大爷对着韩宇点赞,韩宇连忙摆手说,“我能有什么功劳?”
老大爷来到韩宇跟前,拍着对方的肩膀,肯定地说:“你也不需要谦虚,在我眼里,有本事就是有本事,值得赞的,我就不吝啬。都快要步入黄土的人了,不顾忌那么多喽。”
“你最大的功劳是把我们说服进入游戏,给我们第二次人生,好让我们拥有弥补心中一些遗憾的机会。以往我的双手已经被磨平,损耗太多,即使还有一把子力气,估计也是难以做出理想的玩意。你或许并不知道,我这一行的功夫最讲究手艺,离开了手,那真就只有艺术了。”
“艺术是摆在墙上供人观赏的,但这不是匠人所需,匠人最重要的是自己的一双巧手。”
“我说过我的手,连智能手机都嫌弃了,哪里还有做好手艺功夫的资格,也就更加没有把瞎掰功夫发扬光大的机会喽。”
老大爷很健谈,说起自己的故事,就会收不住嘴巴,他指着朗朗上口说:“咱们的总工程师……”
“别啊,在您老人家面前,我哪敢称什么总工程师,叫我一声朗工,我就好满足了。再说了,咱们只是分工不同,没有高下之分。老板下属那套,放在咱们这里,不流行。”两位老人家都有老一辈的谦虚,说话不敢越界。
换做是老狼那家伙来,估计能爬在两位老人家头上吹嘘,他是真不要脸!
正在发呆看老鲁搬运黑材料的老狼,忍不住高声喷嚏,左手擦着鼻眼,低声奇怪:“一大早的,是哪位美女挂念哥呢?”
……
老大爷接过朗朗上口的一杯茶,喝了一口,顿感清凉甘甜,他摇着手上的茶杯说:“感谢你韩宇的第二点,便是让我们感受到真正的梦境世界。这游戏实在太过逼真,你又让我年轻了二十多岁,我的梦想有了成真的机会。同时我还找到了两位得意门生,继承我的衣钵,我实在太高兴啊。要是有酒,我一定拉你去喝一杯。”
“真的没有酒水,酒水在这里是属于奢侈品。”韩宇说。
“嘿,无碍无碍。”老大爷笑道,“我双手有了大展身手的机会,所有缺少的东西,我都能给你弄出来,何况只是小小的一壶酒?”
韩宇听到这道承诺,比喝了八二年的红酒,还要兴奋。
老大爷似乎已经表明自己的态度,望向总工程师朗朗上口,朗朗上口低头思索。
他的思路自然不再束缚在要不要留下的问题上,而是思考如何着手开展一场大工程,兑现自己跟韩宇的另一个承诺:加强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