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惯了的人，住在深宅大院，处处显得不自在。
张然在将军府休息了两天，人已经没有大碍，心中耐不过，再三请辞之后回到了悦来客栈。
少不得又是一番搅嚷，店掌柜、店伙计听闻了他勇救哪吒的壮举，侍候地愈发细心，不敢有丝毫怠慢。
几个常来陈塘关的客人，与李靖颇有来往，借机亲近，都被将军府留下看护的人，一一挡在了外面，倒是礼物都被留了下来。
哪吒翻腾着礼单，不由地撇了撇嘴。
什么北海灵狐胆，昆仑灵草，瀛洲紫芝，元洲九叶花……不一而足，却一色都是治死扶伤的灵草仙药。
“张兄受个伤，这帮商人送来的礼品，倒是比我七岁生辰所送的更要贵重些！”
呃，这是酸了啊……
张然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要不你也去受个伤？我保证他们送的东西，肯定会比这好上一百倍。
指不定什么仙翁的长生丹，老君的仙丹，甚至王母的蟠桃，镇元子的人参果都能给你弄来一个半个的！”
“还是张兄见闻广博！”哪吒问道：“长生丹，老君仙丹和王母蟠桃，我倒是略有耳闻。
只是这镇元子和人参果却从未听闻，不知镇元子是何方神圣，人参果又是何宝物？”
合着人参果还没出来？镇元子不是堂堂的地仙之祖吗？
张然见状连忙打了个哈哈，搪塞过去，反问道：“堂堂李帅的三公子，还酸溜溜的，就这些小东西还看得上眼？想要什么东西，就明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哪吒眉开眼笑地拿过元洲九叶花，扔进自己的储物戒。
旋即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嘿嘿，你还别说，我这三公子，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能弄来。甚至日常用度比一般的公子哥，还要惨一点……”
“这是为何？”张然不禁一阵诧异，“你是幺子，又是天生自带BGM帮个忙系统，李帅还不把你捧到手心里？”
“你说什么B……M帮忙系统？”哪吒没听明白，结巴地问道。
“帮个忙系统啊，是我……老家的土话，就是天生异象的意思。”
“可别提这个天生异象。刚出生，我老子没把我当做妖怪一剑劈了，就已经是容情！”哪吒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若非天生异象，我老子也不会管我这么严，整日里把我当个小闺女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这不挺好？说明李帅疼你，惦记着你！”
“好什么好！”只见哪吒双眼一翻，愤愤不平地说道。
“我宁愿他像对待两个兄长金吒木吒一样，不管不问，自由自在！”
“更不要他时刻提防着我，唯恐我惹是生非，闯出什么滔天大祸来！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想出去，找点好玩的……”
“于是你就去东海洗了个澡？”张然饶有兴致地问道。
“谁说我去海里洗的澡？我就是在九湾河玩了下水，谁知道从水里突然冒出来个女人……”
“哦？洗澡都有女人陪着，可真够香……”
“你想哪里去了！”哪吒连忙辩解：“是真的有个女人从水里钻出来。接着，又钻出来一个黑乎乎怪模怪样的家伙，自称是什么海夜叉李艮！”
张然还是第一次见到当事人主动提及此事，不由地好奇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听哪吒幽幽说道：“这个海夜叉声称奉老龙王之命，擒拿妖女，还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的。我气不过，就和一个家将上前理论了两句，结果他一叉杀了我的家将，还要杀我。”
如此说来，海夜叉死得一点都不冤枉。
单是他杀了哪吒的家将，哪吒不把他剥皮抽筋就算轻的了，换做张然也不会轻饶了。
一命抵一命，很公平！
“后来呢？敖丙又是怎么回事？”
“后来，我杀了海夜叉，就带着女人回城了。谁知道刚进关不久，敖丙就追了过来。”
“他当众调戏了女人？”
“要只是调戏，我最多教训一下了事。”哪吒像是回忆起那日的详情，喃喃说道：“他不但要抓我回龙宫受罚，竟然还做出当众搜剥女人的兽行！
就这，我老子已经埋怨我多管闲事……其实真的是冤枉了我！
不过，从这件事上，我也知道了我家老子还是心疼我的。
面对老龙王的怒火，他只是匆匆揍了我一顿了事，并没有把我交出去。以后，我是不会跟他对着干了……”
张然听闻，心下一阵了然。
依着多日的接触，哪吒也就是嘴上说几句，稍微爱闹一些，做事却还是很有分寸的。
若非敖丙接连逼迫，哪吒断然不会将他杀了不算，还要剥皮抽筋。
老龙王虽然口口声声要哪吒抵命，却也言明了哪吒是多管闲事，不问青红皂白。
显然，这里面还有一个关键人，就是从水里钻出来的这个女人。
“那个女人，你后来怎么处置了？不会是收入私邸了吧？”
“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哪吒闻言，跳了起来：“我要是敢那样做，剥皮抽筋就该轮到了！”
“那你问过她的来历吗？”
“没有。我老子嫌这个女人是个祸害，直接派人把她严加看管起来。”
“走，我们去看看……”张然闻言立起身来。
“看她干嘛！”哪吒不情愿地跟着起来，“有看她的工夫，还不如咱们兄弟去喝喝花酒……”
张然嘿然笑道：“喝花酒，就不怕老爷子剥皮抽筋了？”
“哪里能让他知道！”哪吒吐了个舌头，“我知道北街有个僻静的院子，叫做软仙楼。听说，神仙来了都不舍得走。小弟就悄悄地去了一回。啧啧，那酒，那曲，真让人销魂……”
“要不，改日吧？”
听得张然心中，一阵怅惘。
上次喝酒还是借了玉娇娘的光，自己去女娲宫怎么就把这茬忘了呢？下次再去女娲宫，可要从女娲娘娘手里弄点仙酒出来。
眼下只能压下心中蠢蠢欲动的酒虫，先去看看那个水中钻出来的女人。
“改日哪有撞日好。我现在带你去？”
“去你个大头鬼，小小年纪不学好！”张然猛地拍了一下哪吒的头：“带我去看押那个女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