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是一座象牙塔,高墙将社会的现实和黑暗挡在了外面,让懵懂的恋爱男女无忧无虑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可等到了大四,大家惊讶的发现人生的起点才刚刚开始。
临近毕业,宿友们已经选好了奋斗和努力的方向。
两个家里有关系的,早早的找好了单位,准备为社会主义事业添砖加瓦。
一个家里做生意的,准备跟家人做生意,在商海拼搏。
剩下两个农民家出来的,准备回老家考个公务猿,钟爱铁饭碗。
没人考研,三流本科本就没几个好学生,混个文聘就行了。
陈耀东也定下了自己的去向,考公务猿什么的就算了,铁饭碗不是他的菜,人生的路无非就两条,要么发财,要么当官,他选第一条,对第二条不感兴趣。
当然还有第三条路。
不过在陈耀东看来,那条路更与他这种人无缘。
当科学家报效祖国什么的听起来很高大上,但陈耀东从来就与品学兼优没有缘分,能考上这个三流本科就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为人类社会的发展和进步添砖加瓦这种伟大的事情就留给那些有理想抱负和高尚情操的人去做吧,他准备回老家发展。
这两年就业形势不太好,城市竞争压力大,官方都在鼓励大学生回乡创业,新闻上三天两头报道,什么北大才子养猪啦,清华才子回家当农民啦之类的专题报道不断,类似的创业典范激励了不少人,陈耀东也是其中之一,所以才信心满满的准备回老家发展。
唯一心烦的是,女朋友张晓艺不愿意跟他去河西老家。
张晓艺是江浙姑娘,典型的江南妹子,不但漂亮而且温柔似水,想当初为了把张晓艺追到手,陈耀东使出浑身解数,才击败一个个竞争对手,最终抱得美人归。
陈耀东不想走毕业就分手这条路,一直在极力说服女朋友。
初恋总是美好的,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无知屌男们总是幻想着能够跟心爱的女子天长地久,一直陪伴到生命的尽头,他们不相信现实,只相信理想。
即使已经有无数学哥学姐们做出了榜样。
学校附近的一家奶茶店里。
陈耀东头疼的问:“你为什么不跟我去河西?”
张晓艺咬着吸管,反问道:“你为什么不跟我去金华?”
陈耀东:“我吃不惯米饭。”
张晓艺:“这是借口。”
好吧!
陈耀东承认是借口,一个大男人,跟着女朋友跑去女朋友老家,怎么都有种倒插门的羞耻感,想想有可能被女朋友家人亲戚瞧不起,就绝对不能忍。
谁都没法说服对方,第N次不欢而散。
学生陆续离校,很快到了张晓艺离校的前夜。
学校对面的小旅馆。
激情过后,陈耀东搂着女朋友,信心满满的发誓:“亲爱的,你一定要相信我,给我三年时间,我一定会买了车子房子,然后风风光光地把你娶回家。”
张晓艺:“我不想去河西。”
陈耀东:“那我就在金华再买套房子,两边都是家。”
张晓艺:“那你还不如跟我去金华。”
陈耀东:“我想自己创业,你放心,我肯定会成就一番事业。”
张晓艺:“……”
只能说年轻人都很有梦想。
或许是意识到这段美好的初恋可能会发生变化,两人都有些心事重重,欲说还休,可直到把张晓艺送进车站,陈耀东也没有把徘徊在嘴边的话说出口。
人活一辈子总得任性几回。
因为年轻,所以才要选择走自己的路。
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三天之后,陈耀东也离开了学校。
送走了女朋友和三位舍友,告别了还在学校等着拿到毕业证才走的两位舍友,离开了这座生活了四年的象牙塔,信心满满地踏上了回乡创业的光明大道。
火车缓缓停稳。
走下车厢,陈耀东拖着拉杆箱,背着背包,终于从和女朋友分别的伤感中缓过劲,一边心情美好地打量似乎没什么变化的景安火车站,一边随着人流往外走。
老家的空气是那样清新,比省会城市要好多了。
特别是听着四周熟悉的乡音,总让人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等上了出租车,就不是那么亲切了。
“师傅,去开阳。”
“三十块钱。”
“真贵,不是十五吗?”
“那你去问问旁边那辆车。”
陈耀东果断下车,心里骂了句狗日的。
结果连问几辆车,全都是三十,三个多月前还是十五,这泥玛就算漫天要价,也不能直接翻倍啊,狗日的出租车也太黑了,费了半天嘴皮子,砍到二十就砍不下去了。
陈耀东心情有点不太美妙,家乡人民太不友善了。
开阳村在景安市东北方向,离城区五公里。
不过前两年二环路通车后,只剩下四公里,离城区越来越近了。
陈耀东坐在副驾驶,跟司机一路唠嗑。
“小伙子是学生吧,你们放假了?”
“我毕业了。”
“哦,在哪上大学?”
“西京!”
“好地方啊,西京好大学可不少。”
“一般一般!”
司机换个话题:“开阳不错啊,离城挺近,过两年拆了你们就发了。”
“想多了,新城都建到西边了。”
“那也不好说,指不定过两年又往东边发展呢!”
陈耀东也想啊,可特么的等了几年了就是不拆。
司机拿出烟盒:“抽不?”
“来一根!”
陈耀东忙接过烟盒,先给司机递了根,又自己点了一根。
一路吞云吐雾,很快到了开阳村三队,付车费走人。
陈家在开阳村三队,祖籍不是景安的,据爸妈所说,是太爷爷当年逃荒逃到景安后在这里扎根的,几经迁徒后落户在了开阳三队,爷爷弟兄俩,大爷爷去了部队,在XJ当了十几年兵,就在XJ扎了根,一直没回来,跟这边基本上没来往。
陈耀东爷爷本来是拖拉机手,后来学开车,撞了大运进城给一家单位开车,后来又给一领导当司机,老头也算是能耐,虽然没文化当官无路,但好歹把陈耀东大伯二伯大姑二姑都给安排到了城里,成了商品粮户口,可轮到陈耀东老爸时,领导出事啥也没了。
只能怪老爸陈建斌命不太好,天生当农民的命。
拖着箱子背着包,进了村子,不出意外碰到了不少熟人。
“哟,大学生回来了啊?”
“这是毕业了啊,没在西京找工作?”
“大学生就是秀气啊,比姑娘还秀气。”
陈耀东一路打着招呼,该叫嫂子叫嫂子,该叫婶的叫婶,前面的还算正常,可后面的这算啥招呼?陈同学有点懵,扛不住这些农村老娘们,拖着箱子背着包落荒而逃。
家里没人,门上挂着锁子,爸妈出去打零工了。
陈耀东开锁进了院子,各屋里转了一圈,又去后院给牛添了点草料,才收拾东西。
农村的老房子,大都是八九十年代盖的土坯房。
窗子是木头的,屋顶也是木头搭的,炕也是标准的农村火炕。
不用奇怪,2011年的西北农村就这样子。
稍微讲究点的,都盖了砖瓦房,不讲究的凑合着能住人就行。
至于小二层什么的,那是南方的配置,在西北是传说。
把箱子和背包里的东西挑出来,炕上摆了一堆,看着就有点头疼。东西太多了,学校的时候有女朋友帮着收拾,又不能留给亲妈回来收拾,只能自己干。
柜子里有点乱,费了好大劲收拾了下,把该挂的衣服挂起来,乱七八糟的零零碎碎该归位的归位,末了陈爸藏宝的箱子没处放了,干脆抱炕上翻腾一下。
箱子不大,和牛奶箱子差不多,铁皮做的,不知道几十年前的老古董了。
说藏宝箱有点夸张,家里许多有年头的老玩意舍不得扔,都一鼓脑往里面塞,平时压在柜子下面,很少拿出来,里面还有陈耀东小时候玩过的铅弹和子弹壳。
把箱子翻过来,举起来倒了下,一堆零碎全倒在了炕上。
“哎,藏宝箱藏宝箱,连个古董都没有。”
陈耀东一边翻,一边吐槽,埋怨太爷爷和爷爷没给传下几样老物件,箱子里尽是一堆乱七八糟的零碎,还有陈妈当年纳千层底用过的铁扳指,看着特有年代感。
还有一堆铜钱,全特么是乾隆通宝。
古董是没有的,陈耀东心里也清楚。
不过翻着这些特有年代感的老物件,缅怀一下童年也挺不错。
翻了一遍,挖了挖童年的点点滴滴,又把一堆零碎装回箱子,只留下了一个小时候玩过的木头佛,哪里弄来的记不起来了,不到十厘米长,不知道用啥木头雕的,颜色深的已经有些发黑了,明显年头不短,拿在手里还挺沉,感觉像是松木一类。
把玩几下,拿过手机,躺在炕上给女朋友打电话。
甜甜蜜蜜了十几分钟,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通话。
坐了一天火车早累了,把手机一扔,准备先睡个小觉。胳膊一伸有点硌,随手摸了下发现是木头佛,就随手抓过来握在手里,搓啊搓的很快就睡着了。
夜色渐沉。
手里金光亮起,是木头佛。
陈耀东做梦了,梦很奇怪,有佛爷在讲经。
讲的天花乱坠,地涌金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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